盛夏，入夜时分，石城这座并不发达，却凭借省会优势强行跻身二线的城市也在灯火辉煌中变得繁华起来。

南二环旁边的一条美食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带着欢声笑语从各种香味中走过，让这片繁华多了几分真实。

只不过，快乐并不属于每一个人。

街边，某个并不完全合规的露天烧烤摊上，面颊泛红的方涵独自一人靠墙坐在角落，双眼迷离的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看了几眼，随后狠狠地闷掉了手中的一整瓶啤酒。

“干雷老母！”

叫骂在喧嚣中掀不起半点风浪。

笑呵呵的将酒瓶扔在脚边，方涵抬手又开了一瓶。

“李奎那个SB，凭什么当教学总监？领导们的眼睛都特么长屁股上了吗？”

“论教学能力，他教的学生成绩提高率连60%都不到。论课后服务，也是乱七八糟，让家长各种埋怨。论带团队，就连他手底下的文科组老师们，大多数也都不服他。”

“这种人，凭什么升职？”

“艹！”

“凭什么让他上不让老子上？”

“老子加入公司的时间比他长，当理科组组长时间比他长，个人学生成绩提高率在所有校区排第一，团队学生成绩提高率在所有校区排第二，家长满意度98%，退费率更是为0！”

“凭什么？”

“就特么凭那个SB比老子会拍马屁？就特么因为那SB跟校长是大学同学？”

“我R！”

方涵醉意渐浓，但白天校区竞选教学总监的情景却在他脑海里变得越来越清晰。无法抑制的愤怒像一条恶龙，疯狂游荡在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而他之所以如此愤怒，除了感到自己的个人价值被践踏以外，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那便是很现实的福利待遇问题。

教学总监一个月底薪8000，教学组长一个月底薪6000，虽然二者的工资相对于石城两万多的房价来说，都不高。但，方涵在乎的是那只有教学总监才能拿到的课消奖金。

一节课一块钱。

去年，他们校区的课消共2000万，换算成课时就是10万节课，也就是……10万的奖金。

10万！

已然比教学总监一年的工资还要多了。

方涵异常愤怒，然而……呵呵呵呵

愤怒之余，他也只能发出一阵苦笑。

源自现实的无奈轻松击败了同样源自现实的愤怒。

方涵掀不起桌子，更砸不起东西，老老实实的掏钱结账，随后在灯火辉煌和他人的欢声笑语中摇摇晃晃的走向了自己的出租屋。

……

石城不算什么大城市，二环和三环之间的距离也并不遥远。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晃荡，吐了两回，并很没素质的当街撒了一泡尿的方涵，终于带着稍微清醒了一些的大脑回到了出租屋。

或许是因为清醒了的原因，又或者是因为方涵本就一怂人，原本的满腔愤怒已然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大半。

只是，无奈却比愤怒更让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