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女与前面二十九个都不同,前面二十九个都只着单纱。而眼前的少女在单纱里面穿了一件黑色的肚兜。
肚兜不稀奇,黑色却有些稀奇。谁会用黑色布来做贴身的小衣?
穆容渊在脑海中搜索着这黑肚兜的特别之处,片刻后他终于想起来了。
“墨蚕衣!”
“墨蚕衣!”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竟是那白衣男子又跟了过来。
蚕多是绿色,墨蚕是一中毒虫,可墨蚕吐出的丝却十分坚韧,若是纺成布帛制成衣,便是刀qiang不入水火不侵!
可墨蚕是南滇至宝啊,墨蚕衣更是天上难找地上难寻,怎么会沦落在这风尘之地?
穆容渊忽然感觉这次千金宴似乎有点太大手笔了。
“本公子也拿三十号。”白衣男子弯腰在签筒里拿出两个竹签,一个握在手里,一个递给云卿浅。
云卿浅愣了愣,正犹豫要不要接下,那竹签就被穆容渊抢了去。
“不劳公子。”
穆容渊将那竹签扔回签筒,一只脚在签筒旁边轻轻一跺,立刻有另外两根竹签飞了上来,穆容渊大手一挥,将两根竹签握在了手中。
“给”穆容渊将其中一根拿到云卿浅面前,语气竟是无比的温柔。
云卿浅抽了抽嘴角,终究还是接过竹签,没有下了穆容渊的面子,但是心里却给穆容渊贴上一个幼稚的标签。
白衣男子也轻笑一声,没有过多计较。
“时辰到”
随着管事的声音响起,带着珍宝的少女们纷纷起身离去,管事的高喊道:“请拿到三号,九号,十一号的贵人们,移步三楼!”
云卿浅看了看,本来近两百人的千金宴,到了三楼竟然只剩下不足三十人。
到了三楼,环境忽然变得雅致起来,十余个八仙桌依次排列,每张桌子旁边有序的摆放着四把椅子,桌面上铺就着大红绣金丝的桌布,桌布上摆放着八碟细致的点心,还有一壶酒和一壶茶。
“这一层”云卿浅想问问这一层还有什么说法。
还不等问出,那白衣男子就自来熟一般坐到了她和穆容渊这一桌,开口道:“这一层就是重头戏了,八个花楼分别派出八个姑娘,姑娘们各展才艺,表演过程中,会如拍卖一般叫价,价高者得其初夜,初夜最高的姑娘,就是这一节千金宴的花魁了。”
“这位公子,那边还有空座。”穆容渊语气不善的说道。
白衣男子像没听出穆容渊的逐客令一般,依然浅笑道:“不知二位兄台看上哪家姑娘了?在下家底不厚,若是在下遇到心仪的姑娘,还望二位兄台高抬贵手。左右二位似乎也对这男女之事不大有兴趣”
白衣男子说话间,就低头朝桌子下面看去,那模样,好像就是要看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一般。
云卿浅心里咯噔一下,这白衣男子话什么意思,是说她和穆容渊有龙阳之癖?云卿浅连忙抽回手,瞬间感觉好不自在。
手中温软的触感骤然消失,令穆容渊本就不悦的脸色更添一层阴霾。
穆容渊拍案而起,引得众人纷纷侧目,那白衣男子不惊不怒,只是微微仰头看着站起身的穆容渊,面具挡住了他的表情,但是穆容渊感觉他在得意。
穆容渊冷笑一声:“这位公子不愿换个座位?”
云卿浅心里紧了一下,她听得出来,穆容渊濒临发火了。
想到这里云卿浅有些不自在的皱了皱眉,她为什么连穆容渊的情绪都能听出来?是太关注他了么?
云卿浅端起桌面上的茶杯,喝了一小口茶水,压下了心中不安。
白衣男子也学着穆容渊笑了一声,然后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去撞云卿浅放下的茶杯,开口道:“在下与这位小公子甚是投缘,所以并不想换座,若是阁下看不惯,阁下倒可以”
穆容渊面具后面的嘴角轻轻一勾,漏出一抹狞笑,挑衅他?呵!
不等那白衣男子说完话,穆容渊便在桌子下面一记腿风扫出!
哐啷!哗啦!
对面白衣男子的椅子瞬间碎成几块,好在那白衣男子反应机敏,身形一跃,跳到了台中,躲开了那一击。
可那突然爆碎的木块还是划破了他长袍的下摆,看起来,难免带着几分狼狈。
这个动静闹得不顿时引来众人纷纷侧目,就连这千金宴的管事都走了出来。
“几位公子,在千金宴上比的可是银子,若是要比身手,还请公子们移步楼外。”言外之意,要打出去打,别打坏了他们的地方。
白衣男子也没想到穆容渊竟然直接就出手打人,他自认武功不错,可他还没和穆容渊交过手,并没有百分百的胜算,更何况
白衣男子看向纱帐后面的八个身影,他今天要办的正事儿也算办成一半了,若是被赶出这花楼可不划算。白衣男子砸吧砸吧嘴,索性不再和穆容渊计较。
“呵呵,这位兄台好暴躁,还是这位小兄弟”白衣男子再次靠近云卿浅。
可这次云卿浅的反应,让这白衣男子失望了。
云卿浅冷声道:“不敢当阁下一声兄弟,我们不熟。”
云卿浅说完便主动拉住穆容渊的袖口,朝着另外一张没人坐的位置走去,口中有几分不悦的说道:“他喜欢坐那,便让他坐好了,何必争执。”万一坏了她的事儿,穆容渊要拿什么来赔。
云卿浅的不悦是真的,可停在穆容渊耳中,却像极了撒娇一般的埋怨。
穆容渊笑了笑,忽然贴近云卿浅的耳朵,柔声道:“好,听你的!”
声音低沉,入耳酥麻,云卿浅不自在的打了个寒颤,连忙松开穆容渊的袖口坐到他对面。
二人之间小声的对话也没能逃过白衣男子的耳朵,几次搭讪都没能成功,白衣男子也不觉得羞愧,只轻笑一声,阔步走下了楼,似乎不打算参与最后的花魁争夺宴了。
那白衣男子的离去,没有引起云卿浅的注意,倒是让穆容渊多看了一眼,这般身形,和身手,是他没见过的,这人是谁?
眼看着大厅恢复了平静,千金宴的管事才走到中间笑道:“花魁争夺,正式开始!”
随着管事话音落下,周围丝竹管弦之声开始徐徐响起。
一位花魁候选的姑娘从纱帐后走出,引得众位男子一阵嗟叹。
美!
云卿浅也点了点头,确实美,这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姑娘,可却比例匀称,该瘦的地方不盈一握,该胖的地方又一手无法掌握,最难的是她未施粉黛,眉眼间都是少女的青涩。
此刻她偏偏起舞,随着丝竹管弦之乐,尽情的展示自己妖娆的身段,众人明白,这位姑娘带来的才艺,便是舞。
“请各位贵人,开始叫价!”管事的大声说道。
舞步未停,叫价声响起。
“五千两!”
云卿浅挑挑眉,这一开口就五千两,足够给两三个青楼姑娘赎身了,这里只买一夜,还真是大方。
“五千五百两!”
“六千两!”
最后第一位娇小玲珑的姑娘以九千两的高价被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拍得。
云卿浅厌恶的皱皱眉,这种将女子物化的场所,实在令她心生厌恶,让她每时每刻都觉得不自在。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后面出来表演的姑娘,让云卿浅不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第一个姑娘也只是跳一支舞,后面的便开始唱一些淫词艳曲,更有甚者竟然用身体在白绢上作画,说什么作画,其实还不是摆出各种妖娆的姿势,以求在场的男子叫一个高价。
云卿浅不想看,可她却不能不看。
穆容渊的注意力从未在云卿浅身上挪走过,见过云卿浅这般容貌,他眼里哪还放的下其他庸脂俗粉?
由于面具遮挡,他看不见云卿浅的脸色,但是云卿浅一直绷紧的后背,和放在膝盖上握紧的拳头,都在告诉他,云卿浅很紧张,很不舒服,甚至带着一丝害怕
穆容渊叹口气,这种地方,女子害怕倒是正常,可他不明白,既然感觉不舒服,为何不早早离去,云卿浅来这里到底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