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栖凤宫筹谋要促成良缘的时候,一封来自东洲的快报也抵达了北仪城,直接被送到了顾烈的案头上。御书房里,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们都小心翼翼,心怕触到顾烈的霉头,就要被呵斥一顿。大臣们或多或少都知道快报的消息,东洲之外的海族大举进攻沿海,东洲门派伤亡惨重,东洲的官府抵挡不及,向朝廷求援。这两年来,顾烈的动作这些大人们心里门清,看着中州、西洲、南州依次被官府把控,顾烈却一直没有动东洲的门派,自然是因为那里的门派可承担着抵御海族的重任,若是官府插手,怕是刚握在手中,就被海族抢了去,他们的皇帝,当然不会干这样的蠢事,因此东洲那边的门派,倒是跟以前一样,习武杀海族,一点不惧顾烈对他们动手,但这一次,武林顶不住了,那里的官府只好向朝廷求援,逍遥剑派的掌门跟凌云门的掌门都发来了讯息,愿意主动归顺官府,只是让他们派兵去共同绞杀海族,还东洲安宁,可见东洲的形势多么危急。朝堂上因这件事争论了许久,却没个结果,后宫中也安分了许多,之前的风波一下子平静下来,王温霖也投入了东洲的事中,反而是王箐箐,见这件事情有平息的征兆,变得不安起来。等到风波过去,更加骑虎难下。王箐箐看了看被藏在柜子里的墨绿色瓶子,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
翌日,王箐箐托人给顾怀瑾递了一封信,信里约他在画舫上一聚,顾怀瑾收到消息之后头也没抬,丝毫不打算去了的模样,反而询问起岚三,最近莫黎在做些什么。岚三只好将莫黎已经知道所有事情的消息告诉顾怀瑾,顺便通过岚五的传信,发现莫姑娘一直安静的待在澄园研究采药,并没有出门,也没有再多询问他的消息。顾怀瑾将手中的东西放了放,思衬到现在皇宫内外的情形,东洲那边的消息,他也知道不少,甚至可能比朝廷掌握得更多一些,毕竟当年,他舅舅就是在东洲殒命的,那两个大门派,还跟曲家有着联系,虽然不知道祖父他们是怎么联络的,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他这个曲家唯一的后人利用这些消息网。现下的事情成了个结,他接了旨,封王仪式却一推再推,对于婚事,更是闭口不谈。原本有意支持他的大臣们又开始观望,只有原本的那些坚持嫡长制的老臣还依旧依附着他,四处奔走想撤了安王这个封号,可是谁曾想,皇后在宫中出事,顾怀瑾不得不跪下接了圣旨,他这一派,愁得头都大了,最后也不过想出了个拖延之策,以侍疾为由,拖着封王仪式,不让这个圣旨成真。东洲的事情一出,朝上的老大人们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再怎么样,顾烈不会再盯着顾怀瑾了,也能让他们好好想个法子。
“去回信,约王小姐下午在芸香楼见面。”岚三颔首,顾怀瑾写完最后一封信,放下笔,轻轻吹干上面的墨迹,小心的存放到一个匣子里,交给岚卫,起身去往御书房。是时候,找他的父皇谈谈了。
御书房。
顾烈揉着眉心,将折子摔到了地上,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让众人出去,几个大臣们顿时不敢再出声,仿佛刚才为了出兵的事情争吵得不可开交的不是他们一群人一样。御书房里,最后,只剩下左右相和顾烈三人,下首的两人都没说话,顾烈看了一眼不动的两个人,不耐烦的说道:“说罢,赖在这不走,等着朕用轿子送你们?”
“臣等不敢。”两人连忙躬身行礼,顾烈甩了一个眼神给他们,示意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王温霖看了一眼郭槐,斟酌着用词小心的开口,“皇上,老臣舔着脸,想跟您问问,小女之事······”顾烈揉着眉心的手一顿,这些日子忙着东洲的事情,倒是把这件事忘记了,倒是左相是个真心疼爱女儿的,也不怕这个时候撞上来,顾烈心中百转千回,但终归还是记得王温霖是一朝左相,为朝廷鞠躬尽瘁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想了一下近来栖凤宫的动作,倒也是知道直接下旨给顾怀瑾封王,对前朝后宫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但要看着左相跟重华宫联姻,却是顾烈不愿意看到的,帝王制衡之术,他早已使用得轻车驾熟。顾烈没有回答,反而似是无意的问道:“左相大人,依你之见,怀瑾如何?”
郭槐心里一惊,下意识给自己的老对头投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目光,王温霖却像是早就等着这一问,四平八稳的回答道:“三殿下虽然不在北仪长大,但行事颇有几分皇上的风范,也是不缀皇室风范的,更难得是,三殿下踏实肯干,很是勤勉上进。”顾烈犀利的眼神突然投向王温霖,让他越发不敢去窥探这位皇帝的神色,只是接着说道:“这一年多来,臣观三皇子天资聪颖,定是遗传了皇上的睿智,但毕竟年岁还小,有的地方还是欠缺考虑,还是需要皇上多多指点才是。”
顾烈收回目光,指节在金丝檀木椅上轻轻敲击,“郭相以为呢?”
“回皇上,臣观三殿下,的确是个可造之材,只是时日尚短,还需皇上多加打磨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