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难以言喻的情绪纷纷涌上心头。
我第一次觉得,原来说话也可以这么困难,就像是把刀片往喉咙里咽一样,疼,太疼了。
我艰难道:“沐流云,你是不是也中过‘情种’?”
沐流云楞了一下,他脸上冷淡的神情像是变得有些难看,空洞无神的眼眸闪过一丝对过往的痛苦和挣扎。
最终他还是苍白着脸,点了点头。
这一切都能解释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对谢听雪痴迷不舍的原因。
他被谢听雪下了‘情种’。
他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爱谢听雪。
只是一味地想要得到谢听雪的欢心。
他才会对谢听雪喜欢的我充满敌意,最后甚至是为了讨好谢听雪,稀里糊涂地将把我和昆吾剑送了出去。
所以,那段时间,他会性情大变。
“故技重施而已。”
沐流云淡淡的,带着杀意看了一眼谢听雪,语气冰冷而不屑。
“他所得到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费尽心机,从别人那里偷过来的。”
“没有一样是真正属于他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听雪突然大笑了起来,他像是被沐流云的话给刺.激到了。
他抬起头,笑得诡异,那俊雅的脸上已满是鲜血,此刻看起来格外恐怖,让我莫名心慌意乱。
我身上中的‘情种’还没解,见到谢听雪这幅样子,自然是避无可避地心生几分怜惜,让我暗自唾弃了几下自己。
他看不见自己现在的样子,却弯着嘴角,朝我露出一个温柔而又狰狞的笑。
他笑着道:“阿吾,你可别听沐流云胡说,你要相信我啊,你说过。”
“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
他看着我,眼神痴迷而偏执,温柔一笑,像是说着什么诅咒一样,让我浑身发冷。
“阿吾,别怕我,我都是为了得到你,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
他就像是一条阴狠的毒蛇,将我慢慢缠绕,吐着他细长的红舌,威逼利诱着我,让我一瞬间像是回到了我这一生中最屈辱的那天夜里。
他也是这般,带着伪善的微笑,然后步步为营,哄着我,利诱我,威逼我。
让我答应下那三个屈辱的条件,让我雌伏他身.下,让我以身换药,让我和沐流云决裂——
我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却瞥见谢听雪的眼瞳已是一片赤红。
“谢听雪,你冷静点!”
现在的他恐怕是神智尽数被昆吾剑反噬,入了魔障,所以才会变成这幅模样!
他本心思缜密,自从生魂祭剑后,便变得十分敏感。今日本是我和他大喜之日,却未曾料到沐流云出来破坏了这一切。
沐流云又那般虐待他之时,他的心脉又受到了极大的损伤,悲喜交加,情绪大起大落之下,我又失去了对昆吾剑的控制。
昆吾剑还插在谢听雪的手上,吸食了他的鲜血后,对谢听雪生魂渴求的欲.望几乎是达到了顶点。
难怪他此刻会变得阴冷至极,神智不清,他内心所有的黑暗面都会被昆吾剑给无限放大出来,才会变得如此。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我知道我是自欺欺人,又或许是我身上的‘情种’做坏,让我这样坚信着。
但是我自始至终都明白,只有一个人有了那些黑暗的想法和欲.望,才会被昆吾剑全部释放出来。
我突然觉得疲惫不堪,自虐一样地咬破了自己的唇。
此时此刻,沐流云的手突然伸了过来,制止我这样自残的行为。
他目光虽然呆滞,此刻却有些急躁,像是比我自己还要受不了我这般虐待自己。
他对我说:“不要去听,不要去想,都交给我。”
谢听雪同样听到了这句话,他看着沐流云和我之间的互动,瞬间他的面容扭曲了起来。
“谁会在我的新婚之夜这么大动干戈地出现……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可能是你——
谢听雪的目光在瞬间变得阴鸷起来,语气也极其不善。
他l几乎是咬牙切齿念出了这三个字。
“沐流云。”
他尽数褪去了那些伪装的温润,恢复了本性的阴险狡诈。
他颇有些感慨,看着沐流云的眼神意味不明,却藏着恶毒。
“没想到你竟然还没死……我真是小看了你。”
“那一碗碗慢性催命的毒,早已经深入你的骨髓,你不应该活着的……呵,真是可惜。”
我浑身颤抖,不可思议地看着此刻阴阳怪气的谢听雪。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那么陌生,都那么歹毒,彻底暴露了他的本性。
他道:“别忘了,我的阿吾,那些药都是你亲自送给沐流云喝下去的。”
“我是主谋,你便是从犯,我们才是天生一对,而且从今天起,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你和我拜过堂,成了亲,连身子也是我的。”
“你这一辈子都是我谢听雪的妻,永远都不可能摆脱这个身份。”
谢听雪此刻温声细语,可是句句说得却是些骇人听闻的内容,让人不寒而栗。
这一刻,我闭上眼睛,不愿意再去看谢听雪一眼,连想要自尽的想法都有了。
翻滚的血气上涌,竟然让我心脉受损,喉咙涌出一阵阵腥甜的血,顺着嘴角流了下去。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恐怖的人。
他欺我害我,却又说他在护我爱我。
而我还傻傻送出去一颗真心。
他城府如此之深,一开始就设计布局,借我的手,杀我的主人,逼得我和我主人决裂。
我如他手下的提线木偶,一步步走向了他想要的结局,对他感恩戴德,对他打开了紧闭的心房,甚至愿意同他成亲,结为夫妻。
他从来不是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
他一直都是一条丧心病狂的毒蛇。
他睁着那双看似温润,实则阴鸷的竖瞳,吐出鲜红的蛇信,露出沾毒的獠牙。
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轻轻地咬上那么一口,随后静静等待着猎物毒发身亡。
再将之据为己有,吞之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