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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安业馆旁的一片荒废已久的废屋被改为戎狄来使得住处。这礼部和工部也是大费心思,住处不是一般的华贵。
区区一月不到,这般宏伟的来使公馆便建成。
虽说有些赶着工期,但是细微之处也处理得相当好。
木质建筑是长安城最为优异的建筑。不同于北部草原,楼阁亭台皆是用的上好的木材建成,下有池塘花草,上有飞檐走兽。
那花草皆是富贵之物,连带着几株淮南的青竹,竟也从那千里之外的淮南运来给种上了。
整个屋室是上好的太白长青木,柱子和墙壁涂有大红漆料,廊上也挂有竹制帘幕。
这般的华贵屋子,只有百余个下人丫鬟,静静地等待着那北部草原到来的贵宾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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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已经从北部草原出发前往长安城,浩浩荡荡的绵延了百余丈。
张彻和宗政晓武一辆车。
八匹骏马拉着的豪车,车身巨大,车轮用了合金包裹定装,整个车就如同一个移动的大型帐篷,四角挂着铜制的铃铛,一路前行叮叮当当,也别有音趣。
整个车内铺着厚厚的皮毛地毯,遍布整个车内,那皮毛厚实可耐,坐着实在舒服。
这看似颠簸的路程,车内倒是平稳的似在屋中不动。
宗政晓武靠着羊皮做成的软垫,“张将军,我就说吧。您才是大端朝舍弃不得的人。”
宗政晓武对于张彻没有隐瞒,这和亲之事张彻倒是一清二楚,也知道那十公主究竟是谁,是何模样。
他想了想,脑子里竟也只有个斑驳模糊的模样,只记得那一双眼睛,清澈却又张扬。
“和亲?”张彻呢喃道。脑子里竟是关于这场和亲的阴谋想法。
看着洋洋洒洒靠在车内的宗政晓武,那一副随性的洒脱气派,不知道又有多少的龌龊心思。
张彻又对宗政晓武说道:“为何要偃旗息鼓?一鼓作气拿下大端北部不成问题。至少,可以夺回七大部落的领地。你现如今只求和亲,划算不来。”
宗政晓武笑,知道张彻心里在揣测他这次和亲的目的为何。可是他这次还真是没什么计谋,就是想和亲和大端朝议和,签个条约和平共处些年头。
宗政晓武道:“大端朝自视清高,向来不议和、不和亲。如今不也是被我北部狠狠打脸?倒是和亲下来,没了战事,对于这北部的百姓,无论是大端还是我们,都是好事。”
张彻知道这一场败仗着实让大端朝受辱,“你不会这么轻易简单的去求和亲。宗政晓武,你骗不了我。”
宗政晓武直起身子,把背从软垫上提起,眯着琥珀色眼珠,道:“真没骗你。”
张彻如今没带那凶神恶煞的面具,即使怒嗔起来也变得柔和,对于宗政晓武来说根本没有震慑的威力。
张彻也知道自己这模样实在不适合与宗政晓武面对面交谈,那一双鹰一般凌冽尖锐的眼睛,好似可以洞察、看透一切伪装。
张彻侧着脸,不看宗政晓武。
听罢宗政晓武的话,张彻不觉“呵!”地冷笑一声。
“还有,张将军大可不必叫我宗政晓武,这是你们大端朝的叫法。你可以叫我哈勒尔。我更喜欢。”宗政晓武笑着说道。
张彻不语,转过头去,一双红瞳对视着宗政晓武。
他低声道:“你在谋划什么?”
宗政晓武也不惧怕这张彻灼灼目光,道:“若是张将军与我携手,定会倾囊而出、一一告知。”
“不可能!”张彻道。
宗政晓武打探过张彻的往事,他道:“那般的刘家人,有什么值得的呢?”
他又是笑,向着面对着他的张彻靠近几分,道:“若是你来我北部,我定会以大君之礼相待。”
张彻重复道:“不可能!”
宗政晓武摇摇头,无奈声色道:“哎……咋就是这么个倔强的人呢。这大端朝有什么值得的?多少人指不定想要要你的兵,要你的权,甚至要你的命。”
张彻明白宗政晓武这话是真,可是,他心里自有在大端朝放不下的东西。即使当时张勋阳西去,他觉得大端没有了牵扯之时,他也会想起来,自己还有在大端放不下的。
那些生生的牵扯着他的心脏,像是长在了血肉里面。
张彻对宗政晓武道:“你不懂。所以你不知道,大端朝不只是只有黑暗和无奈。”
“还有什么?”宗政晓武嘲笑道,“这大端朝还有什么?!张彻!你真是个莽夫,不知变通!”
“……我本就是一介武夫。”
宗政晓武觉得此人真是个脑子不太好使的人,这大端朝堂上对他的恶意满满,他用心一想便知道此次失败是为何。可是这人还是要心向着大端朝。
那个日暮西山的大端朝。
宗政晓武是北部草原百年来少有的大君,他沉稳、恶毒、甚至有些残暴。可是北部草原在他的管制下没了肆意的首领征战私斗,没了奴隶的惨死虐待。
他一步步的,把北部从严寒中拉扯出来,从对大端朝铁骑的恐惧中拉扯出来,让北部子民也有自信向着太阳奔跑。
他看好张彻,渴望张彻。
这般的人,大端朝不懂珍惜,为何不给他宗政晓武?!
让他也有这样可以一统天下的大将。
宗政晓武感慨,这张彻一回便是大端朝将军,那是张彻镌刻在身体上的烙印,是他这辈子难以舍掉的枷锁。
宗政晓武道:“若是来日再见,就是你死我亡,定要有一个下黄泉去了。”
张彻道:“刀剑无眼,本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情。一方不败,一方怎赢?不过都是拿着人命在拼。”
“倒是可惜我哈勒尔不能得到,张彻大将军这般的战神。”
“……也败在了你收下一次。”
宗政晓武哈哈大笑两声,道:“那还真是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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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
今日从北部到来的不再是从前的胜利之师,而是浩浩荡荡的北部戎狄来使。
长安城有的是围观好奇者,也有的是羞愧愤怒者。
车队到了城门口,便有军队拦下,官吏通传消息到宗政晓武耳中。
让宗政晓武随着他们前去专门为他们这次前来建造的住处。
宗政晓武听罢,对下属说道:“随着大端来使去就行了。”
下属应命而去。
张彻透过那掀帘盖帘的一瞬间,看到了那久违的长安城门。
这是北门,是他最经常经过的一道门。
这道门后,便是大端朝所有荣耀和繁华的所在地。
这就是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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