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这账对不上啊。”

林冼叹道：“是的。”

林冼这些日子清点宫中藏物，和他一起清点的礼部官员发现了这记录在册的宝物，却不在仓库中。

林冼一手持厚如砖块的账目，一手拿着细细的朱笔。在这账目的“双龙戏珠三彩壶”上画了个赤红的小圈。

“那我们……”

林冼知道，此事不小。能够在皇宫礼部库房里把这宫中宝物弄走，还可避开礼部的管辖。绝不简单！

林冼道：“在等查完之后再说吧。”

那官吏笑，道：“嗯。”

这可是一件烫手之事，谁也不想去招惹。这宫中的大人物比比皆是，他们就是个礼部的小小官吏，多问不得、多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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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的库房甚大，光是库房便有三十九间。每一间藏物若是祭祀大鼎这般的大物件，都可放下百余件。那些把玩在手的小物件，更是上万件都可放下。

礼部每年皆会对库房的物件进行清点，可是今年，却是让林冼清点。

这一切仿佛顺水推舟，却早已是按部就班。

这些日子朝上风平浪静，刘义和王政的争斗看似什么火花都没有。可是刘义和王政怎会就如此在这大端朝相处呢？！

刘义的身体状况江河日下，虽然他依旧勤勉的上朝理政，但是私下许多事都已无经历去亲自打理。

全都交付给谢云去办。

而谢云参与和涉及的事件和权势越来越大，朝野上也对此产生许多异议。

可是谢云见过的手段，拥有的手段，远比这群浑浑噩噩吃着油滑的朝上官吏狠的多。

不需要多么的使尽手段，便可收拾去一些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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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思虑什么呢？”刘祯见林冼轻锁眉头深思模样，问道。

林冼被刘祯这么一句话，从深思中抽离出来。

林冼道：“子洛，若是这皇宫中的宝物遗失，会流去哪里呢？”

毕竟刘祯是个在皇宫里生活里十多年的人，即使面上是那么的淘气不离事事，但是刘祯早已经和林冼交由自己那些他不曾所知的事情，他不是个痴于玩耍的纨绔皇子。

林冼也不想，对刘祯有所隐瞒，所以就干脆问问他，看刘祯会否知晓些什么。

刘祯笑，挤着林冼坐到他的身侧，道：“这些日子礼部清点，清点出来了？”

林冼点点头。

“这宫里东西数不胜数，谁会去注意这些。即使每年礼部清点出了什么，也都不敢上报，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

“都说来了这长安城，你才知道自己官有多小。长安城凡事走在路上的，都要多个心眼，别一不小心得罪了大人物。”

刘祯说着，忽的转移话题，对林冼说道：“所以说先生，要早早回来才是。莫在这长安城里逛，小心有些人巴不得找你麻烦。”

林冼轻轻拍了拍刘祯，道：“怎么说这个去了！接着说正事。”

刘祯道：“这也是很重要的正事！”

林冼：“……”

刘祯笑，继续道：“宫中有许多渠道把东西送到外边。特别是那些要出宫进行采办的人。和外界接触起来也甚是容易。这出门采办一回，便可交易好些物件出去。”

“所以啊，这采办的人，皆是各宫中大人物安插下的，一般人是做不了得。也不敢多在这位子上坐。”

林冼道：“那必然会有接头之人。只不过这宫中宝物向来可看出，不会在明面上进行买卖。必然是黑市进行。”

刘祯打了个响指，清脆的一声，倒是给了林冼一个激灵。

刘祯道：“聪明！那先生可知，这长安城最大的黑市是在哪里？”

“别卖关子。”林冼道。

刘祯道：“城西——鬼市。”

鬼市。

林冼思虑起来。

这件事若是查下去，必然会牵扯不甚多事情。可是林冼不太确定，这件事最后会指向哪里。

宫中之物，王家相关。任谁都会第一时间想到那个大端朝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可是皇后毕竟身份在那，即使是刘文暗中会意，可毕竟是太子之母，王家之女，一国之后。

此般地位，不可撼动。现下的他们，步步都不可错，只有十分的把握，才可出击。

林冼悠悠道：“子洛……你说，我该如何呢？”

“先生问我？”刘祯道，“先生何须问我，您心中早有定论，只不过是步履不稳，怕一步错，便再也没了机会。”

“可是先生，你是舍身喂虎之人，尖刺朝着朝上丑恶之人。你心中的大道给了你指引，你又何须在乎他人。”

林冼笑，刘祯总是对于他表达百分百的支持。那种支持饱含着刘祯一颗真心，一片真情。

可是林冼总觉得自己此身无以报，心中甚是愧意。

林冼道：“子洛啊……”

“先生想去鬼市见识见识？”刘祯又是打断了林冼的话语。

林冼微微瞪大眼睛：“？”

“去看看如何？”刘祯道，从上到下打量着林冼，又说：“只不过先生和我恐怕是要换身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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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市。

和灯火通明的地上长安城天上地下般的差异。这里处在半地下，一路前来已是昏暗之路，越走越近，便越是漆黑一片。

刘祯和林冼穿着黑色斗篷，巨大的斗篷罩着他们的全身，就连模样都看不太清。

刘祯靠着林冼，轻声说道：“跟紧我。”

林冼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