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孩子一直是孤身一人。
他的父亲曾经是一位雇佣兵,在这个小村庄里邂逅了他的母亲,然后就在这里住了下来。村民一开始不愿接受这个身上带着血腥味的男人,但在他击退了袭击村庄的魔兽后,村民们放下了戒心,接纳了这个男人。
“原职业名是雇佣兵30298,叫我酒好了。”男人在婚礼上这么笑着向全村人说了自己的名字,“现在的职业名是猎人81888,是希儿的丈夫。”
然后在全村人的祝福下,两个人交换了神赐名,正式结为夫妻。
酒是一个豪爽而开朗,乐于助人的男人。在婚礼上,他喝赢了村里的所有男人,却依然保持清醒,帮助女人们把发酒疯的男人送回家。平时村里只要有什么人需要帮忙,他会第一时间赶过去。每次他打到野物的时候,他总是会分给他碰到的每一个人。
“喂,酒啊,讲讲你当雇佣兵的时候的事情吧。”
每次有人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都会哈哈一笑,然后糊弄过去。好在村里的人也都善解人意,问过几次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提过。
希儿是在和酒结婚的第二年怀孕的,确定的那一天,酒高兴地跑着告诉了村里所有人,大家也纷纷送上祝福。
“酒,你说神会赐给我们的孩子什么名字?”希儿问。
“我哪知道,”酒张开双臂,环住妻子的肚子,把耳朵轻轻贴了上去,“一定会是个好名字的,这孩子一定会健健康康地长大的。”
“等孩子出生了以后,你可不能打孩子。”希儿微笑着摸着丈夫的头,“要像爱我一样爱他哦。”
在希儿分娩的那一天,酒一直在屋外徘徊。医生告诉酒,只要生出来了一定会告诉他,所以酒只好耐着性子等着。
他等了很久,却没有任何消息。酒的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对,于是他闯进了屋子里。
酒愣住了。跟酒一起进来的男人呕吐着跑了出去。
卧室里没有希儿,也没有医生和助手的身影。墙和天花板上,还有酒离开时希儿躺的那张床上,全都布满了血迹。而在放射状血迹的中心,是一个肚子上还连着脐带的熟睡的婴儿。
酒走到床边,用毯子轻轻裹着婴儿抱了起来,然后走出了屋子。
他的鼻子告诉他,房间里是三个人的血。有一个是他最熟悉的人的。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罪魁祸首就是怀里的这个孩子,于是他的手上的力道忍不住加大了。孩子因为受到挤压,从熟睡中醒来,放声大哭。
哭声传入了酒的耳朵里,他忽然意识到一个现实,这个孩子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对不起,”酒用胡子拉碴的脸蹭了一下婴儿,“对不起,希儿。我不会再伤害这个孩子了。”
那天晚上,酒独自一人清理了屋子,喝得酩酊大醉。
村里瞒着酒召开了紧急会议,医生的妻子发了疯一般喊着应该杀了酒,大部分人都认为应该把酒和这个孩子赶出去,但是村长没有同意,他决定让酒留下来。
“如果不是他赶走魔兽,我们已经全部死了。”
酒留了下来,和那个孩子一起。但是他们都被视为不详之物。
为了抚养孩子,酒厚着脸皮去请教村民,但是没有人愿意帮他,直到酒开出一句话一只野兔的条件,才有人半真半假的告诉他怎么照顾孩子。酒一边听着这些话,一边摸索着,就这么把这个孩子拉扯大了。
因为孩子一头血红色的头发,所以酒决定叫他赤。
村里的所有母亲都会叮嘱自己的孩子,不要接近赤,就连大人们也对赤避而远之。所以从小到大,除了父亲以外,赤基本上没和别人说过话,也没有和小孩子玩过。
酒上山打猎的时候,赤会安静地坐在村外的小池塘边上,等待父亲回来。
有一天,当赤坐在河边泡脚的时候,一个孩子忽然坐在了赤的旁边。
赤瞥了一眼,发现是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女孩。他站起身,走到远一点的地方坐下,女孩又走到他旁边坐了下来。
“离我远点。”赤冷冷的说。他有点担心女孩会被打,他曾亲眼看到过一个小孩因为跟他说了一句话就被扇了耳光的情形。
“为什么?”女孩笑嘻嘻地凑得更近了。
“你爸妈没跟你说过吗?”赤看着女孩越凑越近,忍不住把脸别了过去,怯怯地说。
“你的红头发真好看。”女孩羡慕地说。
“啊……”赤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努力地回想父亲教过的,然后结结巴巴的说:“不……不用谢。”
女孩愣了一下,然后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怎么了,不对吗?”赤的脸红了。
“你是不是想说谢谢?”女孩笑着说。
赤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下,然后低下脑袋点了点头。
“你在这里做什么?”女孩问。
“等我爸爸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