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敏月请来的那位姓杨的大夫先是给薛问荆开了副方子吃着,三日后经陆敏月问过疗效后调整药味,又五日再调,如此十多日过去,药方调了三次,虫子还在体内出不来。
薛问荆不觉得怎么,陆敏月却急起来。眼见着薛问荆的案子已寻足了人证物证离伸冤平反只一步之遥,她的病却还没起色。急虽急,她却也没什么别的法子,只能一日日地去问大夫。
一日薛问荆正倚在窗边看书,陆敏月带了位媳妇过来。薛问荆难得见生人,不由得有些疑惑:“这位是……?”
“这是楚娘子,来给女郎治病的。”陆敏月笑眯眯地说,“进来南卫那边的边境不太平,先前那位杨大夫军前效力去了,临行前荐了楚娘子来。楚娘子虽不似杨大夫负有盛名,但出身滁州楚家,正儿八经世代习医的名门,女郎怎么信杨大夫就怎么信她便是。她又是女儿身,正好与女郎同住,既能时时体察病情又能与女郎做个伴儿,再好不过的事。”
薛问荆与楚娘子见了礼,温然道:“月姑娘如此为我的事费心,我竟不知该怎么谢你的好。”
“女郎与妾言谢属实是见外了。女郎好生保养,快些好起来便是念了妾的情。”陆敏月笑道,“妾还有些事情等着办,先行失陪。要抓些什么药用些什么东西只管吩咐珮儿珀儿,她们俩要是敢偷懒女郎只管罚就是,只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薛问荆听她说着忍不住笑了,“你这话说的像我时常受气似的。她们俩很好,我过得也很好,有人在身边服侍着什么都不用我动手,她们勤快得很,倒是我自己一日比一日懒散了。快忙你的事去吧。”
陆敏月走后,薛问荆进屋让楚娘子诊查病情。平心而论,薛问荆见过的美人并不少,女学中与她交好的宋禛毓、杜灵蓉、许晚棠和姜挽辞,还有赵琬,都是容颜顶尖的绝色,可见了楚娘子,她仍惊叹于世上竟有如此美人,再好的画师都画不出这样柔婉甜美的容颜,竟像是从梦里走出来的一般。
一张小巧的古典美人脸,肌肤白皙胜雪,鸦羽般长而密的睫毛下是一双温柔的杏眸,望着人的时候如含了千言万语。她生得小巧,更显甜美可人,杏色牡丹金桂全枝暗纹长裙,外笼月白轻纱衫,娇美如三春之桃,清丽若静水芙蓉。
她一见薛问荆便带着盈盈笑意,眉眼弯弯如新月。她的笑容即使女子见了也不由得呼吸一滞,仿佛一应哀愁烦恼只要看见她的笑就能一扫而光。
楚娘子先细细问过薛问荆的情况,然后察舌辨脉,略一思索后方才道:“薛女郎的情况杨老也与奴家说了些。奴家不才,少时曾随家父去过玘国境内,在那里见过一种当地人称为阿且的虫,被阿且侵体的症状与女郎有几分相似。”
她说话有些孩儿嗓,声音清甜而不做作,说话的语气却老成。薛问荆有些惊讶,她看楚娘子像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听她说话却完全不似如此。
楚娘子观察到了她眼神中的惊讶,只莞尔道:“奴家先给女郎写张方子吃几日,加以针刺,看看情况再斟酌,女郎看可好?”
“娘子是大夫,我听娘子安排就是。”薛问荆道,“听娘子言语很是有几分见地,不像寻常妇人。”
楚娘子落落大方地说:“不瞒女郎,家父巡游四海济世救人,奴家少时有幸跟随家父走得几个地方,不才多看得些景色。听闻女郎亦走过许多地方,若女郎不嫌弃,可与奴家相谈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