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和在饭桌上吃着饭,隐隐约约感觉到关长青脸上有一丝不对劲。
可他转头看看其他人的时候,却感觉并无异样。
该咬鸡翅的咬,该吐鱼骨的吐,饭桌上的嬉笑玩闹也如同往常,没有半分奇怪。
可慌就慌在这里,陈宇和心头不知为何,有一股酸痛紧张的感觉正缠绕着,让他的血管有些紧缩,心房甚至也无法顺利跳动。
关长青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是不是自己在陈二毛家赌钱被她发现了?
是不是自己因为赌博欠了钱,所以百般无奈之下又去跟人借了钱,被她发现了?
是不是昨晚悄悄溜出去抽烟被她发觉到了?
陈宇和在脑子里急切搜索着一切苗头——那些关长青可能发现的苗头。
其实说实话,他也没有想要瞒着关长青什么,只是小小地去赌了一下,玩点小钱而已。
这又不是像以前一样,自己一整天都待在戏棚子那,耍着钱玩......关长青也不至于生气吧?
那会是什么事情啊?
陈宇和眯着眼睛啃鸡翅,又瞟了一眼刚从外头走进来,坐在身旁的关长青。
关长青仍然是一副愤懑的样子,放筷子的时候还引来周围人的注视。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放筷子放的太大声,关长青看了看身旁的人,笑着说道:“刚刚没有拿稳!”
陈宇和见她笑的勉强,心头更慌乱了。
要说别人不觉得奇怪也就算了,自己与她朝夕相处,怎么会看不懂她的脾气?关长青是个直性子,有什么心情就表露什么表情,压是压不住的,至少陈宇和是这样认为的。
抱着紧张的思绪吃完了饭,陈宇和把碗放在桌上,悻悻地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真的出门之前,陈宇和眼角余光往后瞟了一眼,和关长青正好对在了一起。顿了一下,陈宇和还是从厨房走了出来。
站在巷子风口吹着风,陈宇和思考着关长青可能会说的话。
要是她真的知道了自己又去赌钱,那就可以回答说:“我也只是小赌,你之前不是才说小赌无妨吗?”
要是她再问起来借钱的事情,就说自己工资被拖着了,要养家就只能跟人借!她是个顾家的好女人,肯定会体谅的......
治愈吸烟的事情,男人有哪个不吸烟的!
陈宇和摸了摸脑袋,满意地笑着。
站了一会,陈宇和忽而感觉到身后走来一个人,便下意识地转身看去。
是关长青......
陈宇和看着她沉闷的脸,便已经猜到不会有什么好事,原本放松下来的心情,陡然又往下快速坠落,让他喘不过来气。
还没有开口问,关长青便说话了。
“跟我出去走走。”
“哦哦,好。”
陈宇和不再多说什么,便跟在关长青身后,跨过屋前的小水沟,往巷子外走去。
暖春的傍晚来的迟,时间虽然已经过了七点,天边的云彩却还是一片火红,在夕阳西下的时分掩映着地下灰蒙蒙的一片树。
关长青走在前头,故意放慢了脚步,等着陈宇和走上来。
他们夫妻两个,很少能够到外头散步,就算找到了时间,也都是陈宇和甩着手臂,大摇大摆地走在前头,而关长青却在后头费劲跟着,抱怨着陈宇和的脚步。
今天,反倒是关长青走在前面,等着后头的陈宇和了。
方才饭桌之上,关长青朝陈宇和抛的那几个眼色,估计是硬硬地着落在陈宇和心里了。
要不然,他不会像个怂包一样走在后面,迟迟不跟自己走成一块。
这便是她关长青做妻子的想法:一个男人也许很无能,但他的妻子绝对不能也一样无能,否则什么事情都由着丈夫来的话,吃苦的也是自己。
她想做个好女人,做一个能扶正丈夫的好女人。
可陈宇和不这么想。
他走在后头,不时看着关长青高傲的背影——他总觉得,自己这个男人似乎还不如妻子来得强势,而每一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时,他都会觉得,关长青实在太过分了......
见关长青放慢了脚步,陈宇和也开始走得慢起来,两步作三步走,还双手向背,慢悠悠地走着。
他心中既有不安,也有不快。
“你干什么不走上来?”
关长青见他踱步行走着,心中也有些不满。
“嗯嗯呐,没有啦,在看那边的房子!”陈宇和颇有些不耐烦。
“房子?你还想着房子呢。”关长青话里带刺,有些不屑地说着。
陈宇和虽然榆木脑袋,却也听出了关长青话中的不满,便开口说道:
“火气那么大干什么!”
“我哪里有火气大?”关长青反驳了一句,像是在吐泻自己心中的不快。
“那你刚刚吃饭的时候,为什么摔筷子?”
“我看着你,心里不舒服!”
关长青抛下一句话,步伐又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