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晓峰走到上首,朝康剑师拱拱手道:“在下献丑了!”
康剑师连忙还礼道:“凌大侠客气!”
凌晓峰右手取起一柄长剑,左手也随手取起一柄来。然后正身凝立,缓缓纳了一口气,才慢慢举起右手。大家看他举剑之时,那剑尖顿时起了一阵轻微的颤动,可见他已把内劲运集到剑身之上了。一时之间人声顿寂,无数双眼睛,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
只听凌晓峰大喝一声,右剑疾落,朝左手长剑剑尖上砍去。‘当’火星飞溅,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声,余音缭绕嗡嗡不绝。
可大家定神看去,只见他左手长剑依然丝毫无损。这下,凌晓峰一张脸登时面如土色,放下双剑,朝大家拱拱手道:“兄弟自知不行,当真献丑了。”说完,回身退下,他自知无趣,自然不好再行回座,迳自离去。
金浩然微微摇头道:“凌家的后人,连一口气都注不上剑,风云剑算是没有传人了。”这自然是行家的话,真气若是贯注上剑身,剑尖就不该乱颤了。
这时一虬须汉子拍着桌哈哈大笑,口中说道:“凌大侠啊凌大侠,原来就这本事!人称风云剑横扫残云,却连这把破剑都奈何不得,真是风云过后如狗屁。”说完走向前去,朝康剑师道:“我熊天才也来试上一试!”
然后手掳袖子,露出毛茸茸的一双粗腕。他那双像熊爪似的大手取过两柄长剑,缓缓从胸前提起。左手横剑在下,右手执剑用尽全力往下就猛砍。剑剑相掣,发出‘当’的一声金铁交鸣声。光听两剑掣撞激鸣之声,剑自然没有被砍断。
熊天才仿佛不死心,也没有放弃的打算。右手依然接二连三的连砍了七八下,一阵‘当、当’声连响之后,剑依然没断。他这时才自知无望,红着脸道:“这柄剑还真是把好剑,兄弟不成。”
说完放回双剑,依然回到座上坐下,他到想看看谁能有真的耐把这剑削断。
这时有人调侃道:“天才就是天才,嘴上功夫可要比手上功夫强似百倍。难怪人都说笨狗熊、笨狗熊,原来狗熊都是笨在手上的功夫上。”这人话还未说完,便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那熊天才到是涵养极佳,他仍坐在桌旁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任人调侃和饥笑讽刺,一副无动於衷的样子。
不过任何事情都是一样,只要有人开了头,就会有人接着上去做。不论上去的有没有把握,反正都是试一试,也无伤大雅。更何况前面已有两人试过,也没有削断那剑,后面去的就是削不断也并不算丢脸,碰碰运气也是好的。于是继熊天才之后,接着又上去了三、四个人,自然没有一个人能削得断。看到先后五、六个人都不能如愿,也就没有人再敢自不量力了。
这时场上的热闹气氛也渐渐淡了下来,仿佛这已变成可望而不可及的事。夏可欣偏头望了望贺聪,说道:“聪儿哥,你不如也去试一试吧。你现在只有刀而没有剑,说不定能得到一把称心如意的宝剑何尝不可。”
夏可欣这么一说,到真得让贺聪动了心,自已确实也曾想过能有一把称心如意的剑。心中便也有跃跃欲试的感觉,但嘴上却谦虚地说道:“我只怕不行。”
金浩然突然开口笑道:“这位小相公怕是真人不露像,去试试又有何防?年轻人要有大无畏的精神,那凤哕剑可是剑中精英,千金难求。老朽相信你可以得中,快上去吧,老朽给你鼓掌。”说完,果然拍手鼓起掌来,那陆小曼与同席两个汉子也跟着鼓掌。
“去呀,聪儿哥哥,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夏可欣也在给他加油鼓劲。
本来场上正在沉寂之际,忽听听到席上有人鼓掌,大家寻望看去。却见夏可欣笑意盈盈地把贺聪拉起来说道:“聪儿哥哥,快去吧,难道你还不好意思?要不我陪你去。”说着拉起贺聪就向前走去。
那同桌相坐的陆小曼见他二人前去,便急了起来,也站起对他师父金浩然道:“我也去,否则我就得不到最好的那把剑了。”
金浩然朝他笑着点了点头,道:“此时不去更待何时?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否则你会遗憾终身的。”
贺聪在夏可欣的簇拥下朝前行去,陆小曼紧随其后。这时人们才看清前面是一对金童玉女,后面则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的男子。
觉得他们也要上去试剑甚是好笑,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多不知量力的人呢?有些人反正把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当作好玩和取笑,于是反而纷纷鼓掌起哄起来。但也有人看出上来的这三人虽说年少和柔弱,可也不是等闲之辈。于是也鼓起掌来,这时到是掌声如雷。
康剑师看到三人同时走了上去,也不由一楞,但马上连连拱手道:“欢迎、欢迎!”
贺聪拱手道:“在下贺聪,一时心血来潮,不揣愚昧,也想上来一试。只怕学艺不精,也未必能削得动,还望见谅!”
康剑师凝视着贺聪,片刻便含笑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再说人不可貌相,不试不知。既然来了,何防不试一下又何尝不可。这二位是......”
夏可欣道:“我是他的妹妹,我叫贺欣。”
陆小曼却像个女子一样,斯文的抱了抱拳道:“我叫陆小曼。”两人说完,就并肩站在一旁。
贺聪又朝坐在一旁的蓝布大褂的瘦小老头陈奇陈大师行了一礼,才要伸双手去取那两柄长剑。那瘦小老头陈奇突然开口道:“且慢!常言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不知这位少年英才师出何门?师傅又是哪位高人?”
贺聪听他相问不由地一楞,师傅蓝癫子曾说过,不得向他人说出自已。再说师傅肖龙现在也无踪迹,说与不说到让人好生为难。可自已又不善于说谎,到让他显得尴尬。
那夏可欣则开口道:“我哥哥自学成才,可没什么师门。不过就试个剑吗,还要报什么师门不师门的,那来的什么臭规矩。”
瘦小老头陈奇又看了夏可欣和陆小曼一眼,忙呵呵笑道:“我小老儿阅人无数,今天可也奇了,怎么会遇到你们这三个奇人。一个深不可测,一个伶牙利齿,一个真人不露相。好了,既然不便说也就不强求了。请这位少侠展示一下绝技吧!”
有些旁听之人觉得这瘦小老头陈奇说得让人云里雾里的,什么深不可测,什么真人不露相的。不就是个胎毛未褪的臭小子吗?不就是个弱不禁风的酸书生吗?
这时可欣对贺聪道:“聪儿哥哥,你还等什么?否则黄花菜都凉了!”
贺聪忙向大家说了声:“献丑啦!”伸手拿起两把剑来,也不运气作势,依然面含微笑,举起右手长剑朝左手执着的剑上削去。
有人看他连运气都不会运,举剑就削,觉得好笑。还有心中还暗暗窃笑:“这样的公子哥儿,也要上来试剑?前车之鉴,也不知自已的斤两。”
这些人正在怀疑和轻视之时,就听到‘嗒’的一声轻响,接着就又听到‘当’的一声,剑尖堕地发出的声音。他真的一下就把剑尖削下来!刹那间的寂静之后,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纷纷鼓起掌来。
夏可欣可是更加喜悦,她不由地和陆小曼二人对掌相击,并高兴地跳了起来。贺聪又略等片刻,接着右腕轻颤,又是‘嗒、嗒‘二声,两截剑身‘当、当’落地。
夏可欣喜道:“哥哥,恭喜你成功了!”
众人看他轻描淡写,毫不费力的把剑削下三截,掌声更是像雷呜般响起。
康剑师目中闪着异彩,拱手含笑道:“恭喜贺相公,凤哕剑有幸,终于得到明主。但愿贺相公善自珍惜,以此利器,行侠扛湖,为人间扫除不祥。对此,我也深感欣慰了!”说罢,拿起剑双手递去。
贺聪忙伸手接过康剑师递过来的凤哕宝剑,激动地说道:“大师厚赐,在下拜领了。大师所赐和信任,贺聪日后定将回报。”
哈哈!康剑师笑道:“贺相公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宝剑赠英雄也是情理之中的佳话。望贺相公日后不负众望,定能作出一番大事业来。”
夏可欣也道:“对,我哥哥一定能做出一番大事业的。大师!我也想试试!如果我也能把那剑削下三截,那就请大师把那把剑也赐于我好吗?”
康剑师看夏可欣那副天真无暇的样子笑道:“姑娘,我康铮虽说无才,但也是一言九鼎的人物。我说过那把剑是要送给我徒儿的,我那徒儿必应是个有志男儿。可姑娘是个女儿身,我两仿佛无缘。我知道姑娘和这位小相公一样,都是深藏不露的绝顶人物。再说姑娘身上这把佩剑也是世上之珍品,绝不亚于我那把龙吟剑。所以,请姑娘也就不要再试了,也恳请姑娘给在下一个面子,免得在下不好收场。”
康剑师这以一说,弄得夏可欣很是不好意思。于是呵呵一笑道:“大师果是不同凡想,我这剑还在鞘里,你怎地就说是把好剑?”
康剑师也呵呵一笑道:“姑娘这剑应该是家传的寒月剑吧!这可是天下第一神剑,世上只有很少的人看过此剑。当剑出鞘时可是寒光粼粼,它透露出道道寒气,逼得人都不敢靠近。不过这剑的真正主人应该是夏飚,不知姑娘是夏飚的何人?”
夏可欣这时也只好说道:“大师果是神人,夏飚正是家父。家父被那刘琪琨所害,所以我就继承了这把剑。所幸我虽不是用这把剑,但也报了杀父之仇。”
“夏姑娘小小年纪竟是人中之凤,这寒月剑在你手上也是江湖之大幸。”康剑师感概地说道。
那陆小曼听他二人所言便急道:“大师!夏姑娘和贺公子都是人中之龙凤,他们都有着上乘的宝剑。可我却空空无也,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是。大师!既然他们能把剑削下三截,我也可以做到。我把那剑削下三截后,你就把那龙吟剑送给于我。这样大家都皆大欢喜,岂不美哉!”
他没待康剑师多说,一闪身,伸手从桌上取起贺聪用过的长剑,和那把已被削断过六截,还剩下一尺多长的断剑。学贺聪的样子,转身面向大家,也不运气作势,左手横执断剑,右腕一振,右手举剑便削。
这回,因有贺聪削剑在前,所以没有人敢轻视他了。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他双手之上。陆小曼的动作比贺聪还快,但见剑光连闪,只听到‘嗒、嗒、嗒’,‘当、当、当’接二连三的声音,瞬间就削下了三截剑身。他的身手同样俊逸,顿时引起众人热烈的鼓掌和叫好声。陆小曼把长剑和半截断剑放回桌上,看了贺聪一眼。
贺聪没想到同桌的黄蜡脸少年居然也有这般功力,高兴地上前一把握住他右手,眼中射出浓浓的情意说道:“陆兄弟,好俊的功夫。恭喜你了!”
陆小曼忙抽回自已的手,脸上红红的,但目中神彩闪动,同样深情地瞟了一眼贺聪,轻笑道:“这是贺相公给我的鼓励。”
康剑师却急道:“陆相公,可惜在下现在只有一柄剑了。你虽削断了剑,但在下说过,这柄龙吟剑是要留给小徒的,故在下十分抱歉,无以为赠了。”
陆小曼道:“我拜大师做师父,不就是大师的徒儿了么?”
‘哈哈!’康剑师大笑了一声,盯着陆小曼打量了一阵,才摇摇头道:“在下不能收陆相公为徒。”
陆小曼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呢?”
康剑师耸耸肩,无奈地小声说道:“在下有言在先,在下收徒是只收男不收女,若在下收陆相公为徒,岂不有违誓言。”
贺聪此时暗暗感到纳罕,康剑师在大会开始时说得清清楚楚,这龙吟剑是留给徒弟的。照理说,陆小曼他能把剑削下三截,他又要拜康剑师为师。那么康剑师只要肯收他为徒,一切也都顺理成章,一切也都在情理之中。可康剑师为何偏偏不愿收陆相公为徒,这到让人费解。
“哈哈。”随着笑声,只见金浩然从座位站起,上前走来。他朝康剑师拱拱手道:“康老哥!一别十八年,别来无恙?”
康剑师也呵呵一笑道:“原来是金老弟啊,真是久违了!”
金浩然对陆小曼道:“曼儿,还不快给康大师磕头!”
陆小曼果然依言朝康剑师跪拜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口中说道:“师父在上,弟子陆小曼给你磕头了。”
康剑师道:“金老弟,这是怎么一回事?”
金浩然大笑道:“这是你老哥二十年前亲口答应的,只要我以后能有一子,就要拜在你门下,可是忘了么?”
康剑师点点头道:“兄弟是说过这话。”
“那就是了。”金浩然掀须笑道:“所以兄弟特地送小子来拜师的了。”
康剑师为难的道:“金老弟,兄弟是说过这话,只是现在只怕不成......”
金浩然道:“为什么?”
康剑师小声地说道:“你的小子我可不能收他为徒,你也知道我说过,我收徒是只收男不收女,你这不是要坏我的规矩吗?”
金浩然这时也不由地一楞,是啊!他是这么说过,可是......。
陆小曼却愤愤不平地也小声道:“康大师,刚才我可是给你跪下磕过头拜过师了。你要是这么反悔,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可让我们怎么做人?可你又怎么做人?”
听罢此言,康剑师到也是一楞,片刻道:“如果我收你为徒,那也就破坏了我定的规矩,那我岂不成了言而无信的小人?不收你为徒,又对不起我那金老弟,也对不起陆小姐的一番苦心和诚意。你们可让我好生为难!我想不如这样如何?既然是你金大侠的孩子,那么也就是我的孩子。不如我收你为义子如何?”
金浩然一听便哈哈大笑道:“康大师,果不其然是康大师!这可是两全其美的好事,我岂能不同意?”说完转身对陆小曼说道:“孩子,快拜见义父大人!”
这陆小曼不悦道:“拜师不成反倒拜成义父,无非就是不想把那宝剑送於给我。”说着便又下跪道:“小儿不才,拜见义父大人!”说着又磕了三个响头。
康剑师忙伸手挽起陆小曼,可也显得十分尴尬。
陆小曼说的这话,贺聪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虽然不知什么原故,可看到他两眼泪汪汪的,一脸心中不快的样子,像是受了什么大的委屈,可也猜到是因为那剑之事。于是上前道:“康大师,祝贺你收了个非同凡响的好义子。我想大师送於我的这柄剑,我也感激不尽。可我习惯于使刀,而对剑术不精。不如大师把这柄剑送给陆兄好了,也好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康剑师看了贺聪一眼,不觉喑喑点头。那金浩然却是哈哈大笑道:“贺相公真可谓是个难得的人才,我金某打第一眼就看上了你。可惜!我两却成不了师徒关系,我真替蓝......难得有这样一个好徒弟感到高兴。”
“谢谢贺弟,这是康大师送给贺弟的剑,在下如何能要?这不是夺人所爱?”陆小曼朝贺聪拱了拱手道。
贺聪呵呵笑道:“既然陆兄不愿意要,也就是看不起这柄剑,也不愿领我贺小弟的情,那我就只好送给其他人了。”
夏可欣一把夺过剑,顺手丢给陆小曼道:“这剑是康大师的,陆相公是康大师的义子,当然要物归原主了。再说这凤哕剑也本该是女......是陆公子用的,如果陆公子要是真的不想要,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陆小曼一怔,接过剑立即含笑道:“谢过贺相公和贺欣妹,未想到我们真是一见如故。我也代我义父谢谢你们啦!”说完擦去眼中的泪水,手挽着金浩然是异常的高兴。
那夏可欣突然问道:“金大侠姓金,其子怎么会姓陆呢?”
金浩然呵呵一笑道:“好你个精明的小女子,你说的不错。他母亲去世的早,所以就让他随了母姓,以示对母亲的思念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