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一个身着青衣,膀大腰圆,一脸横肉的汉子。
此人模样凶恶,下颌一把铁针似的钢须,面颊亦生长毛,加上两粒绿豆似的小眼,虽未着甲胄,亦令人心神一震。
“我便是此地的乌将军,劳道长奔波,实在过意不去。道长快些近前,让我以酒赔罪!”
乌将军哈哈笑道。
在他面前摆了两张低矮的长桌,素白的盘子上尽是羊腿、烧鸡、蜜饯类的吃食,一旁放着鎏金的酒壶,翠绿的玉杯。
顾念之泰然自若,入席而坐,将包着的桃木剑放在右手侧。
二吏这才告退。
乌将军亲自提起顾念之桌上的酒壶,清亮的酒液自壶嘴中飞出,流入玉杯。
“道长,我先干为敬!”
乌将军回到原先的地方,亦倒了一杯美酒,举杯示意道。
随即一仰头,咕咚咕咚,将这杯酒一饮而尽。
顾念之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小口,便放下了杯子。
“贫道不胜酒力,便不多饮了,还是先办正事为要,将军以为如何?”
乌将军面露喜色,连忙点头:“道长所言,正合我意!”
也不怪此獠如此急切。
像这种道行浅薄的妖物,往往兽性大于人性,虽是凶恶难训,却也痴愚不堪,没什么城府。
这乌将军耐着性子,饮一杯酒,心中早已如猫爪乱挠。
顾念之此言一出,恰恰打在他心尖尖儿上,令这妖物欢喜不已。
“吾这秘法名为‘画皮’,需先用特殊手段剥下一张人皮,然后……”
顾念之将这法术的步骤娓娓道来。
乌将军听得入神,听到最后,忙问道:“道长方才所言,我尚有两点疑惑。一是这剥皮手法为何?二是不知这‘皮囊’上的符文应如何绘制?”
顾念之佯做矜持,道:“此等秘法,不传六耳,需将军附耳过来。”
乌将军不疑有他,欢欢喜喜近身过来。
眼见这乌将军毫无防备,顾念之唇角微勾,右手握住桃木剑柄,剑身一挑,褐色的麻布罩住乌将军面门。
继而剑锋一挺,直刺乌将军心口!
这桃木剑刚开始被麻布包裹,没被乌将军瞧见,这厮也就因此失了防备。
如今生死关头,他虽是被麻布罩住了脑袋,眼前一片漆黑,冥冥中已生预感,有一股致命危机,正朝他心口袭来!
当下顾不得多想,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横臂挡于胸前。
同时疯狂摇头,想要将头上的麻布甩掉。
嗤啦!
仿佛刀裁薄纸!
桃木法剑轻而易举地刺破乌将军交叉的手臂。
鲜血长流!
一道褐色的麻布悠悠飘落在桃木剑上。
抬眼望去。
乌将军已然恢复视线,面颊抽动,神色狰狞,恨声道:“好你个臭道士,竟敢如此诓我!”
顾念之见无法一击必杀,也不气馁,木剑一转一切,顿时削下乌将军半截小臂。
“我要生吞了你!”
乌将军目眦欲裂,仰天长啸,气势骇人。
顾念之暗自戒备。
结果那乌将军喊完话后,只是恨恨地望了顾念之一眼,然后一咬牙,如风一般地奔出大堂,不见了踪影。
‘这就跑了?’
顾念之一开始还以为乌将军在外准备埋伏偷袭,可是他一步一步谨慎来到堂前,却惊见四处空空如也,人甲俱散,方才的热闹场景,恍如一场虚空大梦。
‘贼厮还真是胆小如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