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砰砰!……哒哒哒——”
一团团耀眼的火光倾刻闪出。
两旁的庄稼地和大树后面倾泻出密集的弹雨,车厢外的铁皮被打得火星乱溅。
与此同时,一连串子弹准确地击中左前轮,车子很快倾斜,进退不能。
毫无防备的马班长立刻就做出了反应,他大喝一声:“准备战斗!”叫喊的同时向前一个虎扑,随即掀开衣襟,除下一颗瓜蛋,拔出保险用力一磕,随手掷出。
“轰——”
远处炸出一团巨大的火球,借着爆炸的火光,他飞快地扑到驾驶室后窗,对着里面厉声大吼:“快倒车!快倒车!”
然而,驾驶室里的惨象让他目瞪口呆。
驾驶员已经被一枪爆头,趴伏在方向盘上,一大滩红白之物正从太阳穴汩汩而出。
朱班副更惨,以一种古怪的姿势斜趴在车窗口,半边脑袋已被掀开,露出血肉模糊的头骨。
马班长瞬间就泪目了,抓起花机关枪一跃而起,身子腾空的瞬间哗啦一声打开保险,照着远处就是一梭子……
远处传来两声惨叫,还没容马班长落地,一串子弹已经呼啸而至,一发贴着他的右颈划过,把他的脖子划出一道血槽子,另一发正中他的右肩,顿时血流如注。
马班长“哎哟”一声,落地的瞬间一个侧滚。这伙敌人的身手不凡呐?反应极快!还没容他多想,“噗通”“噗通”两声,两个还击的战士已经先后倒地。
对方的枪法真准,两个战士均是眉心中弹,马班长忍痛啐了一口,随即大致目测了一下损失,车厢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六具尸体,还有一个重伤员在痛苦地挣扎。
娘的!也就是说,在这转瞬间,己方已经损失大半,能战斗的,加上警卫员和女医生,己不过五人!
马班长的眼前一阵黑蒙,一股钻心的疼痛由胸前直达大脑,让他的面部极度扭曲……
仅仅几分钟,他的步兵班就损失殆尽。
这……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对方的反应真快,枪法极准,看来,这绝不是一般的敌人。
一个战士杀红了眼,提着捆扎好的手榴弹,猛地拉火,站起,马班长制止已经来不及了,战士大吼一声:“狗日的,拿命来!……”同时把身子猛地一转,集束手榴弹脱手飞出。
“轰!”
一声巨响,两个冲锋枪手连同手里的冲锋枪全都飞上了天。
马班长大吼一声:“卧倒——”可是,己经来不及了,几枝冲锋枪刮风般打来,战士转眼间被打成了筛子……
“刘三……”马班长痛苦地喊了一声,泪水夺眶而出。
他的右膀子已经不听使唤了,但他拔出腰间的驳壳枪,左手一抡,驳壳枪呈扇面扫出。
剩下的两个战士也各自依托车厢还击,战斗一时呈对峙局面……
突然间,对面的枪声戛然而止,接着有人大喊:
“共军弟兄们,不要打了!我们不是土匪,是国军!听枪声,你们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我们不想难为你们,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我们保证你们的安全!”
马班长侧耳倾听,又向四周看看:“别听他们的,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他们不敢久留。”
对方似乎猜到了马班长的心思,继续喊话道:
“请不要抱有幻想!你们虽然有车厢作为掩护,可你们应该知道,干掉你们很容易!我们的掷弹筒不是吃素的,分分钟就能送你们上天!我们再给你们两分钟,再不投降老子就开炮了!”
马班长一听就趴不住了,他冒险探出头去看了看,对方所言非虚,一个家伙正在挥动着手里的掷弹筒,嘴里吚吚呀呀叫个不停。
马班长一阵沮丧,再看看车厢,活着的战士还有两个,还都挂了彩,女医生正趴在首长身上哭泣,警卫员半趴着,一手举着驳壳枪,一手举着吊瓶。
“同志们,听我说……”
马班长在痛苦中开腔了,“现在,我们阵亡了九个,负伤3个,算上警卫员和女医生还有五个能战斗的。我命令,你们立即抬着首长突围,我掩护你们!”
小王一听就急了:“不行啊,马班长。咱们被包围了,抬着首长突围显然是死路一条。”
“不突围也是死!”
马班长怒吼道,随即又想了想,低声说:“那好,那咱们就坚守车厢,跟狗日的拼了,若能杀掉几个,这条命也值了!只有一条,同志们,咱们谁也不能投降,绝不能给民主联军丢脸!”
小王犹豫片刻,沙哑着嗓子说:“马班长,也不成!就像狗日的说的,他们要是用掷弹筒招呼,咱们分分钟就能上天!”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到底想怎样?”马班长怒道。
“我想这样……咱们来个假投降,骗狗日的靠近,等狗日的冲上车,咱们就用集束手榴弹跟他们同归于尽!”
马班长吃了一惊,却又忍不住笑了,“你小子,还有点花花肠子。好,既然能跟孟旅长一块儿战死,死也值!”
女医生忽然一哆嗦,哇的一声哭了……
马班长低吼道,“哭,哭个球?既然穿上了这身军装,就得有个军人模样。”
女医生抽泣着,弱弱地问:“你们……能不能用枪打死我,不用手榴弹?……”
马班长大怒,愤怒的目光中饱含着轻蔑:“靠!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留全尸?敌人不傻,冲上来前肯定会让咱们缴械!”
女军医又哭了,哭得好伤心、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深为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