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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锦其实也是有想问的,譬如他是否还记得那块被她昧了的红鸳佩;譬如,既是魔族皇子,三千年前,何以被穷奇追赶伤重至此;譬如,她从未见过的魔族促织锦长什么样……
但现下,却统统问不出口了,她被瞒了三千年,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却不曾察觉,她的手,已在曲沃手中握了许久,地锦赶忙挣脱,双颊涨得红扑扑的,曲沃瞧着甚是欢喜。
这三千年,他都与她这般打趣的过来了,本不准备瞒她多久,不想这条红尾蝮蛇竟迟钝到过了三千年也不曾计较过自己真身为何。
魔族事务繁杂,妖族这几千年来不曾安分,他纵只是替王兄分担部分,也觉得甚是疲惫,更何况,还要替王兄护住一名人族女子。
每每心烦意乱疲惫不堪时,便会往越荒山走一遭,瞧着地锦翻着丹籍犯困睡着,偶尔丹籍上还挂着她的口水,心情便会大好。陪着她将丹籍炼完了一本又一本,却舍不得离开。
这三千年,看着她修为逐渐长进,虽仍然是个缺心眼的,却已比从前顿悟许多,有些事,料想她迟早能撞见,迟早能悟到。
他只需要等。
地锦见曲沃还是越荒山上一脸的无赖样,仿若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一般,似是他从未瞒她,只是她蠢笨如斯,三千年都未能察觉,心下一个计较,觉着不能便宜了曲沃,待问完他再回去砸了他住的偏殿方才不算吃亏。
“我问你,你既是魔族皇子,在魔界自是尊贵的,那三千年前,你何以在魔界重伤至此?”
”当年我在巡宇山,也不知为何,会遇到上古凶兽穷奇,被它重伤,逃回魔界,这才被你捡回了越荒山。“
果然,果然,因合帝君当真是抹了他的记忆,曲沃是全然不记得他当时是多么宝贝那块红鸳佩了。
“你既是魔族,可曾听过当年群姚帝君穿的促织锦?“
“自然。”
“那这促织锦,如何才能取得,你可知晓?”
曲沃轻笑,他原本以为地锦要如何追问一番,谁想她话锋一转,竟转到了促织族的锦缎上来。
“真想知道?”
“不想知道我还问你作甚!”地锦仍是气鼓鼓的。
曲沃敛了敛云袖,欺身向地锦走去,地锦只觉一阵压迫,不由地往后退,曲沃的眼睛带着笑意盯着她,令她好生不自在。
只见得曲沃靠近她的耳朵,在她唇畔轻语“做了我的夫人,便有穿不尽的促织锦。”
地锦一把推开曲沃,这厮竟还笑意盈盈,地锦也不知脑袋里浮现的是哪本术籍里的招数,冷不防地就向曲沃袭去,招式有些怪异,仿佛这身术法灵力并不受自己控制般,红光袭去,曲沃竟然跌倒在地。
曲沃捂住胸口,撑坐了起来,有些诧异地望向地锦。
地锦本能地往前迈了两步想去看看曲沃可是受伤,转念一想,又顿住了脚步。
以曲沃的功力,自己焉能伤着他,这厮诡计多端,定又是在使诈。
“你以为你装作受伤我就饶过你了吗”地锦装出一副冷峻模样,侧过身去,并不看曲沃,良久,并未听到曲沃回应,转过身去,却见豆大的汗珠从曲沃额头淌下,曲沃捂住的胸口,竟渗出了几丝血红。
地锦慌了神,冲上去,一把就要扒开曲沃胸口的衣裳,曲沃却紧紧捂住,地锦着急了。
“你让我看看,你哪儿受伤了”
曲沃按住地锦的手,只盯着她问“方才你使的,是何招数?”
地锦瞧着他像是真的受伤了,自责得紧,只得老实回答“我也不知,方才就是脑海里出现的招式,我也没细想,出手,就……就伤着你了……”地锦声音越来越小,似是做错事的孩童,曲沃松了按住地锦的手,撑在地上。
“倒也不错,我未防备时你竟能伤着我,也算是有所进益了。”
地锦心急,扒开曲沃胸口裹的层层里衣,果见胸口渗着血,有些悔恨,也不理会曲沃打趣了。
“地锦,你可得对我负责,”
地锦猛一抬头“啊?负……负什么责?”
“光天化日之下,你伤着我就不提了,伤着我了,还要趁机扒我衣裳占我便宜,你且说说,还不该负责么?”
地锦翻着白眼,这天地间,怎会有这般强词夺理之人,一把把扒开的衣裳合上,扶着曲沃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