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娲族后嗣只能诞下女娃，世代女娲后人皆是半人半神，我是娲族唯一的神。”

听得这句，兰芯瞬间从因合怀中挣出，对着因合冷笑，仿佛在听一个笑话般，这六界谁人不知女娲后人皆是女娃半神，何时有过因合这么一位娲族之神。

因合料到兰芯的反应，知她不信，也不懊恼，只是平静的回溯着过往。

“你知太素混沌之际，尚无伦常。我母神与父神，乃是血亲。”

兰芯本是想讥笑因合一番，堂堂上神，如此荒谬的由头他也编得出来，可瞧见他这番模样，却不像是玩笑。

“你是说，你非天地所化之神？”

“父神伏羲，母神女娲。母神以泥土造人，在凡间历劫时，诞下了人族之后，凡间有了半人半神的血统，是为半人半神的女娲后人。父神震怒，诅咒女娲后人世代为女子，代代守护苍生，代代因苍生而陨灭，想以此让女娲族灭族。母神不忍，神族大战中，嘱咐我看护好娲族后人，将我长久封印，直至神族大战结束，天地归为一片混沌。”

因合讲至此处，再看兰芯，兰芯已然惊得说不出话来，眼前之人，可是在说，他是娲族祖神？

“群姚司尘皆天地所化，独我，为双神所生。我背负着守护女娲后人血脉的重任，所以当年，情愿祭出元神，挡娲族灭族之劫。那时我刚渡劫归来，自知娲族灭族之劫便是我的陨灭，是以，我知晓你的心意，却不敢让你靠近。只能让你瞧见，我风流度日，不值托付。我算到了所有劫难，唯独没算到你的心思。没算到，你竟敢以身代我应劫，不惜身死魂灭。

兰芯听到此处，眼眶已经泛红，是了，她恼他风流不羁，恼他与诸多女子牵扯不清，恼他从来看不见自己。

替娲族挡劫，其实，亦是存了私心。

纵使因合钟情女娲后人，千百年后，他总归会记得，是谁挡了娲族灭族之劫，是谁，让他还见得女娲后人。

十八万年前何其卑凄清苦，所求不过是为那人看见。她一直以为，他心中有万千粉黛花妍，独独是看不见自己的。

“当年我算得自己身死神灭时，尚能平静自持，可当你挡劫之时，我却完全失了神智。你在时，我小心疏离，谨记守护娲族后人是我毕生使命，那一刻你不存于世，我竟不假思索，忘了尚有娲族需得守护，化为云烟仙帐也好，魂魄散尽也罢，只盼求得你归来。”

兰芯愣在了原地，似是回到了云烟仙帐般，魂魄碎尽，听不到半点外界的声音。

眼前之人字字恳切，她却似字字都未听清。

只见得因合缓步向她走来，一步一逼近，她曾向往了万年的情景，现下，就在她眼前。

“我亏欠了你十八万年，云烟仙帐里守了你十四万年，余下的四万年，用余生来抵，你觉得，可还算合宜？“

兰芯后退了，她曾经心向往之的神，一步一步向她逼近，她一步一步地向后退，流着泪，只觉得这一切，如珠沫般易碎，她不敢伸出手触碰，只盼着这一刻，能凝成永恒的一瞬，她愿意在其中，长醉。

因合却是有些慌乱，他将胸中所藏万年的话说与她听，但她在后退。

她恼他也罢，恨他也罢，要耗着他的心神让他体味她往日的煎熬，再纠缠千万年也罢，他都认，唯独不能认她心灰意冷地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