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腹走了后过了一周多,柳舒青才逐渐习惯了祢婵院已经搬空了的事实。
宋家研修在两年后也结束了,送走宋临宋峰之后,日子骤然变得平淡下来了。
柳舒青几乎是百无聊赖的过了两个月,每日最大的乐趣就是读读诗书,给左腹写写信。
虽然这才两个月,但大约是前线局势的确紧张,所以左腹倒也不怎么回,大约柳舒青两三封寄出去,他才回一封。
不过无所谓,反正柳舒青只是为了刷一下存在,提醒一下左腹别忘了自己。
入夏之后,老太太的身体情况急转直下。
这是上辈子这个时候不曾发生过的事情,柳舒青心里担心,生怕又是自己不熟悉的变数,只能中规中矩的请大夫过来看看,其他的倒也并没有什么能做的。
老太太病倒的时候,柳府就由大太太陈氏接手暂时管理了。
柳晖这两月都埋头苦读,期待着下次能中举。柳骏和柳远都被送出去上私塾了,想借机多认识一些官家子弟,也算是扩展人脉。
陈氏打理柳府的日子里,恰逢朝廷上又出变故。二房正妻王氏的娘家倒了霉,刑部的王尚书被当众弹劾举报有贪污之嫌。王氏听闻之后就匆匆和陈氏提了一嘴,就赶回了娘家。
这一回便是小半个月,要不是老太太病着无暇去管,二老爷又恰好忙于工作,王氏肯定是又要遭一顿白眼讥讽。
老太太眼看着快入秋的时候病情似乎颇有好转,便想着大约是神佛显灵,于是大手一挥,柳府上下浩浩荡荡的便去前往京城附近的金恩寺拜一拜。
那一日柳舒青起了大早,吩咐小竹给她打一盆温水来。
上一世这时候她花了太多的时间去讨好蒋峰寒,压根无暇做其他事情。现在彻底厌恶憎恨那个人了,才终于明白为何人们总说深闺无聊了。
真的是没什么好玩的事情可以做,又不准自己天天出门抛头露面。
她捧着被温水湿过的帕子细细擦着拭面颊,小竹在身后替她挽着青丝长发。
“六小姐真的是愈发生的美了。”小竹忍不住开口道。
“就你话多。”柳舒青淡淡开口,言语间却无指责意思。
“因为是大实话嘛。”小竹咯咯笑着,胆子大了便打趣,“听说有好些个公子哥儿都在打听小姐的事情呢。”
柳舒青捏了捏拳,又迅速松开,垂首任由小竹给自己梳理长发挽起。
小竹以为自己家小姐是面皮薄,听了害羞,笑着便不开口了。
但是柳舒青却是一瞬想了其他的事情去。倘若这辈子能不嫁人自然是最好的,嫁人给她的创伤实在是太深,她已经不大相信感情了。但是真的不嫁人,自己被诟病倒是无妨,就怕连累着家里人,让爹爹和老祖母脸上无光。
她考虑的多,一瞬都出神了。
等柳府的马车开始走的时候,都已经接近晌午了。
因为即将入秋,天气并不是那么闷热,颇为凉爽。卷着寒意的风刮蹭着吹过去,甚至能让人起了些许战栗,感叹日子过的如此快。
金恩寺位于京城外不到十里地的地方,居于半山,隐在深林,是前朝太后常来的净心之地,因此香火好的不得了。
柳府的马车在山脚便停了。一行人拾级而上,沿着山间小道又走了片刻,才到了金恩寺门口。
门口的老方丈站在那儿迎接。一早就有人通知了柳宰相的家人要来,而沈老太太又是香火大户,自然是和老方丈是熟人了。
刚一见到,老太太就挣开了被人扶着的胳膊,颇为虔诚的双手合十对着方丈浅浅拜了拜。“悟慧大师。”
老方丈未曾言语,只是回拜了一拜,便转身领着一众进去了。
柳舒青慢吞吞的踱步走到了最后,由小竹搀扶着自己。她虽然不大信神佛,但自打她重生之后,她也有过一阵子怀疑是否真的存在神明。
最后虽不大明白,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
她走在后面,步子小,渐渐和众人拉开了些许距离。
其他人都去了主寺参拜,柳舒青暂时不想上去凑热闹,就姑且先围着庙宇一侧慢慢踱步走着。佛门重地似乎总是有种了不得的力量,可以让人身心都舒缓下来。
就连这清净也没享受多久,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
“贫僧瞧着姑娘,可是有非凡命格之人啊。”
这声音显得年轻,倒是让柳舒青一愣,和小竹一起寻着声音望过去。
入眼是个颇为年轻的僧侣,瞧着也不过就二十出头的年纪。白净面容,唇角含着温柔笑容,一身素寡的袍子都让他穿出了世外高人似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