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北雍大牢的时候,阳光刺得眼睛生疼,唐汣下意识的抬手挡了眼睛。
与北雍大战的那几个月,风雪不止,现下她成了北雍的俘虏,倒日日耀阳高照。
“将军实在应当梳洗一下,腿上的伤口也要重新包扎。”溱柏川上下打量她,笑道,“本将军喜欢俊俏干净的女人。”
唐汣抬眸,双眼猩红,“溱柏川你个卑鄙小人,他日我定生剐了你。”
闻言,溱柏川眼皮都没抬一下,理了理衣襟,笑得更加肆意,“将军豪言不如留到你我成亲之日说,如何啊。”
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不等她细想,便被人蒙了眼睛。
唐汣被蒙着眼带进一间充满药香的营帐里。
黑布拿掉的后入目皆是奢华的虎皮,唐汣警惕着四周,耀眼的珠宝晃得眼睛生疼。
这里应该是溱柏川的大帐,在地牢里被关了两日,唐汣不知,浑浑噩噩之际,溱柏川带着医官去过两次。
不知溱柏川有何用意,两日了,他并没有杀她,反倒是帮她医治腿伤。
这两日不曾见过司马炎,也不知北境战事如何?裴将军可有向陛下请旨增援?
帘子被掀开,走进来两名侍女,微微朝她躬身行了一礼,走上前便要解她衣衫。
唐汣手脚被束缚着,虽无法动武,倒也没让侍女近了身。
一名侍女有些为难的同另一名侍女说了什么,半响,其中一名侍女走了出去,唐汣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只警惕的看着她们。
没一会儿,溱柏川便掀了帘子进来。
“将军这是何意?”溱柏川开怀大笑,黑色的瞳孔中荡开隐约的波光,抬起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地牢还没待够。”
拳头捏的指尖泛白,唐汣抬眸看着旁边的人,怒喝道,“你干什么!”
眼前的人一双墨瞳安静的看着她,静默片刻,忽地笑了。
“现如今大人人在我北雍不比在舜元,将军还是识趣些好。”
侧过泠眸,眉眼浸染开韶流珠光。唐汣微微敛起一双弯黛,薄唇凉凉挽延一缕昳丽迤逦,冷哼一声,“早有耳闻北雍乃是蛮荒之地,雍人更是蛮横狡诈,只恨当时没有灭了这祸根。”
溱柏川也不气恼,把玩着手中的虹光璃玉佩,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不由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女人,即便是一身素白长衫亦是净的有些扎眼,清亮的瞳眸,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眼睛刻意的眯着像是冬日盛开的霜花,目光里的幽幽寒气,滞的人心寒。
佳人归是佳人,不过性子太烈了些。
“将军是个聪明人,既然知道我雍人蛮横,那就乖一些。”清冽的语调,仿佛珠玉落地,不带任何语气,“给她更衣。”
唐汣心里的怒气一时难平,却又无计可施,现在虎落平原,完全没有逃脱的机会。
冲动乃莽夫,唯有智取才是上计。
长发高束,虽身着女服却一点也不显娇柔羸弱,腿上的伤还未痊愈,举手投足间依然有股傲然的气势,唐汣脚上带着沉重的铁链被那两名侍女带着穿过长长的廊道来到练武场,只一眼她便看见了跪在地上的解元。
他没有坠崖而死!
心里一紧,唐汣加快了步子走过去。
一身残破的衣衫挂在渗着血迹的身上,解元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手脚都被捆绑,脸上还挂着血渍,待唐汣走近了才发现解元已经昏死过去,这两日不知是怎么从这帮雍人手下捡了一条命。
溱柏川坐在台上的主位,垂眸看下面,以眼神示意身旁的雍人。
那雍人得了命令,端了一盆冷水泼在解元身上。
刺骨冰冷,解元身子一抖,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沉沉的望向唐汣,乍而竟恍惚盈出泪光,像是惊讶,又像是欣喜,泛着血丝的唇角一张一合,红着眼圈极小声的道了一句,“将军还活着。”
溱柏川眼尾含笑看着,突然道,“唐将军在战场上骁勇无敌,今日你我较量一番,赌注就是你副将的性命,如何?”
唐汣眯了眼睛看他,充满恨意的眼神里像是刮着深冬风雪,里面全是坚冰。
眼神若是能杀人,那溱柏川早就死了千万次了。
台上的人不以为意,挑眉道,“唐将军以为如何。”
“虽已是将死之人。”溱柏川伸手摩挲着,眯眼道,“若是将军.....”
“怎么比?”唐汣冷声打断他。
溱柏川勾唇一笑,示意手下解开她的脚镣。
脚上的束缚被解除,唐汣一个转身抽出身边雍兵腰间的佩刀,跃上石台,刀锋凛凛直逼台上的人。
石桌被劈裂,刀身颤抖不止,阵阵嗡鸣。
腿上的箭伤撕裂,唐汣已经顾不上,此刻脑海里想的只是杀了他,但是溱柏川又岂是那么容易被伤的。
两人缠斗中,唐汣被溱柏川划伤膝盖。
“将军可要认输?”他似是故意挑衅。
唐汣紧紧的握着刀柄,眉宇间涔涔的细汗,她没有歇斯底里,只是静静的半跪在石阶上,风袖飘飘,面凝寒霜,霜白的嘴唇微微颤动,似笑非笑的讥讽,一身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