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为奢华繁复的大殿里,丝竹缭绕,舞袂飘飘。
最尊贵的那个座位上,那身着紫袍的圣上正端起酒杯,欲和自己身边的女子交杯换盏。
那女子风情万种,一个回眸,便是百媚生花。此刻只是淡淡的,脸上是标准化的浅笑,眸子却有些空洞,目光松松散散,又漂在前方。
她身后一个纤腰俏肩的貌美丫头悄声提醒:“娘娘,皇上正等着和您喝酒呢!”
那被称作娘娘的女子眼神闪烁了一下,缓缓的聚焦,略抬了抬眸,却还是保持着自己那标准化的笑容,侧头眉眼弯弯,说道:“臣妾正想着要敬皇上一杯,没曾想皇上倒是先想到了,可见皇上和臣妾心意相通,那臣妾就敬皇上,万盛长隆!”
得体大方,一笔带过刚刚自己的晃神儿,却还不忘恰到好处的奉承一下那身居高位的人,顺便表达一下自己的真心。
那女人笑的风情万种,偏偏眸子里简单清纯,皇上喜欢,笑道:“爱妃甚得朕心!”
那女子回过头,垂头羞涩含笑,眼神里却叹息着,若明若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殿右侧的第二排座位,一身着鹅黄色薄衫的女子反复拿着酒杯,也不知道喝着水没有,就又放下,然后又拿起,又放下,眼神儿偶尔看一看自己前方那个月白色袍子的温润公子,只是眉头一直蹙着,和自身气质格格不入。
那月白色长袍的男子倒是淡淡的,周身清冷,眉宇轩昂,他脸上一直没有表情,却不会让人觉得害怕,像一座水一样的雕塑,远远看着就好,走近打扰都是一种罪过。
那男子似乎感觉到身后女子的焦灼,淡淡回头,又淡淡道:“灵犀公主不必担心,季师弟古灵精怪,性子又极为活泼,定不会有事的!”
他说完回头看了对侧一眼,只是眼神飘忽又迅速,谁也不知道他在看谁。
她身后那女子忐忑道:“玉师兄,可是我还是担心…”
她眉头更蹙,一张原本天真无邪的脸上挂满忧愁和担心,实在是不搭的很,让人无端端想要埋怨那个让她担心的人儿来。
只听那男子继续淡淡安抚:“公主过忧了…”只说一句话,让人实在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会安慰人。
那鹅黄色女子闻言,淡淡的叹了口气,又接着拿起酒杯,轻轻抿着。
“顾吟兮…”
忽然,一声怒吼打破了这大殿里的平衡,在余音袅袅的丝竹声和嘤嘤嗡嗡的人声中脱颖而出,顿时就成了众人的焦点。
一群人走神的、叹息的、聊天的、寒暄的、恭维的,就此打住,往声音起源处不约而同打量过去。
一深蓝色美貌女子正恨铁不成钢的拉扯着身边同色系的漂亮男子,嘴里嘟嘟囔囔的,颇为羞赧,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拉扯着的手不好意思的垂了下来,垂着头,脸颊却是红了,也再不言语。
那男子却是怒目而视,漂亮的桃花眼里那颗同样漂亮的眸子怒意四溢,定定的瞪着那女子,也不管不顾别人的目光。
他前方一老太太有些无语看着自家两个胡闹的孩子,恨铁不成钢,却又打不得骂不得,苍老的眼睛里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忧伤,狠狠的拽了拽那还瞪着眼睛的男子,悄声附上去,也不知说了什么,那男子眼睛瞪的更大了一些,然后恼怒的正过头来,闷闷的发着脾气。
他们前方的似乎是一家之主的那老爷子,黑着脸,却又不得不陪着笑,尴尬着。
那月白色长袍的男子温润的眼神儿现在倒有些生人勿近的意味儿,原本的面无表情一下子变成了面若冰霜,冷冰冰的,似要结出冰块来。
他身后鹅黄色的女子忧愁着小脸,无声的摇了摇头,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又或是看到了什么。
上方最尊贵的两位,倒是简单粗暴,一个疑惑的看着,须臾又笑了,另一个本来兀自放空的当着花瓶,偶尔笑靥如花的奉承一句,现在不屑的看了一眼,然后冷冷的继续放空,仔细看,会发现,她的眼神儿却不似之前一样涣散。
却听皇上笑着看向寒首相:“真是羡慕爱卿,儿子儿媳圆满,就连日常拌嘴都是一种幸福,唉,朕就没这样的福气。”
他说着,拉过辰妃娘娘的手,温柔抚摸着,又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右侧,玉听安的方向。
寒首相舒了口气,尴尬的脸色稍微缓解一些,那张发黄的脸上顿现一丝奉承。
“皇上惯会取笑老臣!”
他谦虚的笑着,又恭敬的作揖,说道:“说起来二皇子贵为荣亲王,也是适龄年纪了!”
玉听安垂着眸,不动声色。
仔细看去又暗滔汹涌,不为人知的狠狠的咬着自己清冷的薄唇,只是隐忍不发。
一旁辰妃娘娘倒是目光忽的凝了起来,斜斜的看了一眼寒冽。
饶是顾吟兮正尴尬着,却也听到了这句话,本能的想抬头看看玉听安的反应,又顾忌大家的眼神,垂眸思索着。
尼玛?这不是十阿哥那情况?难道玉听安也要被逼着结婚?啧啧啧…
皇上听了他这话,倒是满意的笑了。
“是啊!到适龄年纪了,只是这孩子不懂事儿,不知道早日成亲。”他笑着顿了顿,握着辰妃的手更加用力,直握的辰妃有些吃痛,她却也不敢说什么。
又听皇上接着说:“让朕早日卸下担子,含饴弄孙,逍遥快活!”
握紧的手缓缓的送了下来,只是还牢牢禁锢着。
殿内丝竹声悄无声息的听了,窃窃私语议论纷纷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一时间有些突兀的安静。
寒首相站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发黄的老脸上表情肌微微抽搐,只好倚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