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句刺破耳膜的‘杀人声’响起,已有人从后台冲到前厅来,在他身后跟着一个小姑娘,双手都糊了血。贺相思放眼过去,见项书文摊着一双血淋淋的手站在那里,她双目仓皇焦急道:“人不是我杀的!”
四面八方的人都朝她涌过来。
贺相思下意识的朝她说一句,快跑!
项书文像是接到命令一样,拔腿就跑。
当下贺相思猛地从位子上站起来,祝临风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牢牢按在椅子上。她扭头来看着他,他面若寒霜道:“你认识她?”
贺相思还没说话,房夫人气势汹汹的朝这走来:“你为什么包庇杀我儿媳的凶手!”
一句话将受害人的身份讲了个清楚,是房老夫人的儿媳方氏。贺相思坐在原地,说了句我没有包庇任何人,刚刚我不是叫她跑,而是叫我自己跑,生平第一次看到有人死,难免害怕。
房夫人对上贺相思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就觉得生气,气的她恨不得将爪子放到贺相思脸上,将她那层冷冰冰的面皮给剥下来。
戏台子外看热闹的人,项书文是跑不远的。两人不过话语交接几个来回,项书文已被人押着进来了。房夫人上前狠狠的踹了她一脚,直将她踹的跪倒在地,老太太一脚踩在她脸上,扭头看着贺相思淡漠的侧脸:“贱奴,竟敢伤我儿媳!”
项书文的脸贴在地上,直说,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杀的!
祝临风在旁劝解,只说涉及人命官司,还是要等巡捕房的人过来,这样子也好调查清楚缘由。
房夫人将鞋底在项书文脸上蹭了蹭才将脚挪开,她抬起头来,第一眼便看到一圈即地的裙摆,那是件苏绣襦裙,上用织金银丝革出花样来,乍眼过去普通的紧,可对着灯光细细看却觉其中高贵。
民国以来变了好几回天,连带着服饰道也变了。广城是一座极有活力的城市,一路走来受西式影响严重,她已经好久没看过人穿这么一身古风襦裙了,街上的女子多爱穿旗袍的。
视线沿着裙摆往上移,见她脊背,瘦直,满满都是清傲,再往上便是那细长的天鹅颈,一圈立领将她的脸衬的格外清贵。再看她侧颜,竟是……
“小五?”她细声道。
贺相思闻声转过头来。额头,眼睛,鼻梁,嘴巴无限放大在她面前,她骟合着唇道:“小五……”
一话未完,巡捕房的人来了。他们拿锁带扣的将她押走了。房夫人笑道:“老身方才还想不明白,为何二少奶奶你要帮那个杀人凶手逃跑,原是旧相识啊?”
贺相思蓦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祝临风出声:“贺相思。”
贺相思却是不理,只一股脑的往外走。祝临风追上去,他是搞不懂他这个妻子的:“你不准备跟我解释一下吗?”
贺相思仰头看着他,祝临风满心期待的等着她跟自己说一声软话。然,贺相思以手背推了推他的肩膀,将他推到一旁,抬脚往外走去了。祝临风怔怔的站在原地,一个人不爱你真的可以感受的出来的。
当夜,青柑落碗,炉上水滚了又滚。绿烛走进来:“姑娘,这水都滚了不下三回了,怎么不泡茶?”
贺相思这才反应过来,提壶注水入杯中,小青柑经滚水一过,外皮都变了颜色,一缕陈皮香从碗中徐徐冒出。烹茶人无心,滚水漫过杯沿亦未觉,绿烛高声道:“姑娘小心!”
贺相思愣愣回神,水已洒满整个茶几了。
“姑娘有心事?”
贺相思:“想着书中一个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