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礼当然要献给老丈人。
许长安的老丈人木匠玺老得到后高兴坏了,他也会做人,把肉分给了大伙儿,然后多留一份肉给了大仇家,因为大仇家不光是村里头猎户,还是世代皮匠,玺老拖大仇家为他这个女婿做套皮袍。
大仇家得足了面子,自然应允。
毕竟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是同村人,世代打照面,何必弄的这么僵。
东西在婚前就赶出来了。
大仇家做事很地道,这套黑熊怪皮和毛,分别作了一套皮袍,一套带帽大氅,一套熊毛织造的软甲,一双皮靴,一条皮带,三副骨头耳环,五只骨头手镯,一套骨质珠钗,熊掌去皮做了手套——熊怪的骨头质地紧密,有金铁铿锵之声,比之寻常珠宝都不差。
大仇家做不来,是大仇家花了些代价,让村里头会的人弄的,于是大仇家又落了个做事大气,不计前嫌的好名声。
“这事怪了,不应该啊,仙人明明说永保咱桃花村没有妖怪的……”
“仙人?”猎彩礼结束时不知谁嘟囔了那么一句,许长安恰巧听到,记在了心上。
猎彩礼后,婚礼很快就张罗了起来。
可怜符先生是个老光棍,许长安也什么都不懂,还好村里有懂得,人家过来教如何如何做,什么嫁娶,乐礼,过火盆等等。
礼仪那是颇为复杂,还很绕。
据说只有这样,才能让两家结为一家之类云云,反正许长安是很无奈的。
比他更无奈的是大仇滁这小子。
两人成了挚友,因为婚礼是同一天,所以大仇滁跑过来先送了礼,然后弄的许长安也得礼尚往来以下回礼过去。
两人对于繁文缛节一样心累。
男人么,都这样,喜欢简单直接些。
最好拜天地什么都不要了,直接洞房。
只不过对于这种亲事,许长安内心说不出的古怪,两个根本没有谈恋爱,见也只是偷偷见了几面的人,就这么……成亲了?
这什么鬼?
不管如何,时间飞快,转眼他就穿上了郎官服,戴着大红花娶亲了。
繁重礼节一直弄到很晚很晚。
最后,才是洞房环节。
许长安进了房间,看着床上坐着,盖着红盖头的新娘云胡,也就是自己夫人,根本没动,而是在床底下,柜子里,墙外到处翻找。
“夫君,找什么呢?”云胡实在没忍住。
“据说有听房这回事。”
“夫君,此事……有是有,但……夫君搏杀熊怪的凶名在外,谁敢这么不讨趣?”
“原来是这样……”
许长安松了口气,那就不要警惕了。
拿着铜挑子,走到床沿上的云胡前,他本以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却不想此时此刻极其忐忑,甚至是复杂惶恐。
昨晚他做了个梦,梦到了这一幕。
梦里,他铜挑子将红盖头一挑,看到的却不是云胡,而是个骷髅,骷髅打着牙关,黑洞洞的眼窝看着他,深情地问着“夫君,奴家美么”,直接把他给吓醒了。
可他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假的。
桃花村也是虚幻不存在的。
“夫君?”云胡的声音唤醒了许长安。
他应了声,脸上露出惯有的笑,用铜挑子挑起了红盖头,看到了今日格外嫣然的云胡。
论相貌,云胡是桃花村村花。
挑开之后,云胡低着头,却又抬着眼悄悄看许长安,羞赧得厉害。
“夫人。”许长安双手交叠行了一礼。
“夫君——”云胡唤得很开心。
“咱该办正事儿了。”许长安道。
云胡愣了愣,噗嗤一下笑了,旋即又皱皱鼻子,极为不好意思地道了声“讨厌”,这便转过了身去,仿佛期待着什么。
许长安关了门窗,拉上床帘。
有道是宽衣解带,一场翻云覆雨,被翻红浪,细听处,只闻嘤嘤雀啼,呻吟似落雨。
“夫君好勇猛……”
云胡食髓知味,却也被折腾坏了,倦赖地躺靠在许长安怀中。
“夫人,我有一事不明。”许长安搂着云胡,闭着眼,声音模模糊糊的,不过咬着耳朵,倒是能够让她听得足够清楚。
“夫君想问为何桃花村人不出去?”云胡很聪明,知道许长安想问什么。
“难倒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倒不是……夫君,原来这些是不能说的,不过如今夫君不是外人,理应知道——”
事情要从太商末年说起。
那时天下乱的很。
这个乱,除了说人,还有人外的一切,比如天,比如地,比如妖怪仙魔等等。
村长有一件事对许长安说了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