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终于能正眼看我了,可是如果我因为他之前无视我,就不原谅他,那么现在我可能还是那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勾起你的伤心往事的。”
周钰在此之前并不知道陆春潮和陆爸爸并非亲身父女,现在听她这么说,受到不小的震撼,如果换了自己遇到这情况,估计早崩溃了。
“我都看开了。”
“你真坚强。”
“如果你要是这么说,那你可错了,我不仅一点不坚强,我还十分脆弱。”
周钰收起情绪,认真听陆春潮的话。
“我妈妈年轻的时候,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十八岁,她就和村长的儿子结婚了,十九岁,村长儿子下海经商了,二十岁,村长儿子回来没几天又匆匆离开了。村长儿子离开没多长时间,同村去经商的人告诉我妈,说村长儿子在经商的城市有了小三,村长儿子之所以匆匆离去,是因为小三托信告诉村长儿子她快生了。
我大舅知道这件事后,带着我大姨上门让村长给说法,在那个时候,村里几乎没有人领结婚证,村长碍于我大舅让我妈和他儿子离婚了。
我妈离婚后迅速和我爸结婚,婚后不久就查出我的存在。
我出生半年后,我奶奶因为我并非爸爸亲生和妈妈大吵了一架,我妈要带我走,我爸站在了我妈这边,所以我们一家三口在十二月被赶出家门。
后来是我爸在村里求爷爷告奶奶终于借到去海城的车费。
去了海城后,情况并没有改善很多,最开始我们只能住在潮湿的地下室,我生了场大病,我们才搬到地上。
小时候身边的人都不和我玩,他们都嫌弃我穿得破破烂烂,还是个乡下人,那时没什么朋友,小孩子又正是渴望友情的年纪,于是就坐在他们旁边眼巴巴看着。
后来我弟弟带雨生了,我们家也总算不那么拮据,就回了樟村。
这时候,爷爷奶奶已经随大伯家搬到义城,爸爸回来打算当个烟农,可是没想到大伯使了手段,我爸根本不能和义城烟草签订协议。做不了烟农,他只能去四处打打零工,那时我妈还只是家庭主妇,可是我爸一个人挣钱是在困难,我妈也开始挣钱,她当了兽医和灵婆。
我上高一的时候,我大堂姐陆芸芸上高三,我们俩一个学校。学校开家长会是一天,他们早上,我们下午。
虽然家里和大伯家往来不多,但是每年他们都会回村里祭拜祖先,而且爸爸每年还要给奶奶大笔养老费,所以我也是认识他们的。
我带我妈去我教室开家长会,在操场遇上我奶奶,操场上人来人往的,我妈拉着我想要避开他们,没想到陆芸芸眼尖看见我了。
她很大声的说:“奶奶,一直听说那个野种成绩好呢,没想到她还真的在义中,你看他和她妈在那儿呢。”
义中是义城最好的高中,几乎所有义城的初中生都以考进义中为梦想。
我当时并不知道自己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可是我妈知道啊,我妈上去就给了陆芸芸一个嘴巴子,我拉都拉不住。
我奶奶看见她最喜欢的孙女被打了,还是被她一向最厌恶的二儿媳打的,她一下就爆发了,仗着人多,仗着她是个老太太,撒泼要打我妈,我拦了一下,她就把所有怒火朝我身上发,骂了很多难听的话。”
陆春潮顿了顿,又道:“真的,我从没想到骂人可以那般骂,当时操场上人特别多,大家都指指点点的,而且我在学校还蛮出名的,于是越来越多人围在操场上看我被语言暴力,我妈根本拦不住我奶奶,陆芸芸还在一边煽风点火。
其实骂我我也还能接受,我只是没想到自己叫了那么多年的爸爸居然不是亲生的。”
陆春潮抬头向上望,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把眼里的泪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