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相信,就不会问了。刘备心说,但还是微笑着出声附和。
简雍也跟着笑着点头。待笑声停,简雍眯起眼,似神游天外般再次陷入遐思。以简雍对刘备的能力了解,刘备的确是能够做大事的人,只是一直欠缺时机。这一次,刘备是否能遇风云而化龙呢?简雍似笑非笑地看着刘备,问:
“不知,玄德这次来,是想让我怎么帮你呢?”
听简雍这话,已然是倾向于答应这件事儿了。刘备心脏剧烈跳动了几下。他压抑着兴奋,故作平静地说:
“身逢乱世,欲建立功业,非有精锐千卒不可。然而,养兵练兵,花费甚重。小弟一人无力支付,故特地前来,想让宪和你帮衬一二。”
简雍若有所思地点这头:“不知,你需要我给多少?”
刘备低声说了一个数字。
坐在上方的简雍差点为此跳起来。“玄德,你这是疯了?”简雍脸色惨白,大叫。刘备这一开口,竟就要去他一半家财。是想,就算是童年旧友,又有谁能做到毫无保留地相信与付出呢?
对此,刘备唯有苦涩笑着,他没有告诉简雍,这还只是前期招兵,购买粮草,甲胄弓箭的钱。一旦开战,人,粮,器物,都会像流水一般没有节制的向外流淌。到了那时,刘备若是没能打下一州一郡,成为封疆大吏。简雍就是把家底全赔进去了,也不够养一支军队的。
这时,一个仆人匆匆忙忙来到简雍身旁,附耳低语,说是有万分紧急之事儿。简雍素来信任这人,见他神色慌张,也知道事情不好,跟着慌乱起来。眼角余光,简雍看到了堂下的刘备,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玄德,这征兵之事,还需从长计议。等过几日,我再派人去找你。你看可好?”
刘备又不是初出茅庐的嫩头青,所谓过些日子再说,和拒绝没有两样。刘备心中颇为遗憾和颓废,却也只能自嘲自己白费口舌。他拱手行礼,说:“一切皆如简君所言。只是小弟在此,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简雍颇为不耐烦。
“简君若是不弃,希望能赠小弟冬衣两件,聊以暖寒。”
简雍斜眼瞥向刘备,这才注意到刘备身上穿着的泛旧的冬衣,不觉冷笑。他挥了挥手,吩咐:“王五,你把你的冬衣脱下来,送给刘玄德吧。”说着,简雍又看向刘备,说:“玄德若是没有别事儿,就请回吧。我还有事儿,就不送你了。”
“是。”
刘备脸色因羞愧而泛红。他没想到过,简雍竟回吩咐下人把旧衣脱给刘备,还只有一件。这种侮辱,令刘备后背泛热。但相比于空手而归,这已经是较好的结果。刘备的过人之处,便是能屈能伸。如今贫困,受人白眼相待,属实正常,刘备心中连半点怨恨都没有,认真感谢后,拿着冬衣离开简雍府邸。
见刘备退去,一直等在简雍身旁的仆人才开口,说:“大事不好了,主人。我们从青州购买的镔铁和药材,全被黄巾贼半道打劫,给抢走了!”
“你说什么?!”
闻言,简雍站立不稳,陡然摔了一个屁墩。这批货,是简雍为了在联合讨董中,发一笔战争财,特意从青州购进。只求卖给某个诸侯,赚一笔战争红利。陡然听到这个结果,简雍无法接受。如果丢了这批货,简雍的家业,至少要退回到十年前。十年努力,一朝白费,也只有商人之流的人能体会到这样大起大落的人生。
简雍坐在胡床上,似疯似癫地轻笑几声,唬得一旁的仆人惊疑难定。
简雍忽然想起刘备。他这才陡然间明白过来,乱世之中,若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依靠,是走不远的。别的不说,就算这批军资真的能抵达雍丘,简雍就能做好一笔生意吗?那些诸侯真的不会像黄巾贼一样,直接把货物抢走?
所以说,无法握在自己手中的命运,不配叫做命运。
简雍呆呆地望着前方半晌,才回过神来。他大声吩咐仆人道:“去找刘玄德!去,去小黄找到他!告诉他,只要能为我夺回这批货物,我就答应资助他招兵买马!无论他要多少,我都在所不惜!”
仆人低着头,听着简雍大吼大叫。他怀疑,简雍已经被这个突然的消息刺激疯了。但在确定简雍疯掉前,仆人不敢造次,只得乖乖的溜出府邸,去追雪地中的刘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