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朗瞥了一眼秦川,见其穿着道袍,丝毫不想搭理他,于是继续看着书籍,头也不回的答道:“前几日我从一个叫花子那里收回来,据是他在一个破旧的寺庙之中发现的,这本字帖,我也找了许久,但是不知道是谁的,既然看你喜欢得紧,卖你十两银钱吧。只不过这草书,这隆国人可不喜欢,你若是进城赶考,学这字迹可不校”
原来这本字帖上,便是狂草字迹,看这模样似乎是真迹,而非拓本。
狂草字迹,如疾风骤雨,如冬日暖阳,往往能懂着甚少,又因为笔画潦草,同字难同形,很难雕刻在碑文之上,有不少狂草字迹书写得当真是赏心悦目,但是刻碑而出,往往少了几分神韵。在读书人看来,这不能入碑的字迹,便是不入流的字迹,不学也罢。况且隆国文学之风,只推崇行楷之书,因此这狂草字迹,已经渐渐被人遗忘。
但是秦川看着,却对此字帖十分感兴趣,看着字里行间,仿佛有东西在游动。但是开价十两银钱,秦川难以接受,这若是买新碾的米,都够老道与秦川吃两个月了。
老道站在旁边,见秦川喜欢得紧,于是开口问道:“这字帖可是喜欢?喜欢就去问下价格,合适就买。”
秦川点零头:“喜欢是喜欢,但是这不知名的字帖,竟然和张公的拓本一个价格,这实在不可理喻。”罢秦川准备转身就走。
关朗见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客户,见到秦川转身就走,赶忙放下书籍道:“看你也是读书人,都视钱财如粪土,想不到你竟然如此计较,哎,怕了你,卖你八两银钱吧。”
秦川停住了脚步道:“我可是归道之人,并非进城赶考的读书人,这字帖我喜欢得紧,因此问下价格,你这字帖瞅着样子,只是作为压着摊布而已,至于价值几何,你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倒是你啊,作为读书人,若真是视钱财如粪土,那五两粪土如何?”
关朗认真的看了一眼秦川,满脸的稚气,但是又有一丝坚毅在脸上,于是开口道:“你这道童,花花肠子但是不少。哎,我们读书人,见的便是眼缘,什么钱不钱的无所谓,见你如此喜欢,那卖于你便是,七两银钱,不能还价了。”
秦川伸出手掌,仍旧坚持:“五两不行,那就四两。”
关朗听闻,立刻握住秦川的手道:“这咋越来越少呢?五两就五两,成交!大家都是读书人,意气相投,本来我是绝不讨价还价,只是为这字帖找到中意之人,这实属难得。咱们可先好,买定离手,不许后悔。”
秦川侧身掏出自己私藏多年的银钱,依依不舍的递给了关朗,顺便瞅了老道一眼。见老道此刻是盯着白鹿书院,赶紧从关朗手中接过字帖。
关朗见此,满怀大笑的道:“恭喜道友,喜得名家字帖。”
秦川不解的问道:“那你可知这名家是谁?不然何出此言。”
关朗摸着头,不好意思的道:“这字帖自从拿回来,我简单的翻开了几页,这草书学得人少,举世又不推崇,我勉强猜着几个字,但是大部分不认得,但是从这笔锋劲道,我便知晓这字帖必然是出自名家之手。”
秦川见此,对着关朗行了一礼道:“我若是真在这字帖上面有所领悟,那我一定当面道谢。”
关朗赶忙拿起书本遮住了面庞,道:“没事,没事,这字帖有缘让之。”关朗可不想再见秦川,这字帖好不容易出手,坑了秦川五两银钱,若是被老道反应过来,肯定是卖不出去了。
老道此刻回过身来,见秦川还在摊上,于是转过身来问道:“兔崽子,怎么样,这字帖可买了?若是价格太贵,你和哥道道,寻得一个合适的价格即可。”
秦川乐呵呵的道:“这字帖不贵,比那肉夹馍贵不了多少。”
关朗听此,摸着布袋里面的银钱不由得暗自后悔,这五两银钱的肉夹馍,该是何等奢侈啊。想不到这道童背着铁锅和布袋,又穿着不合身的道袍,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不出来还还是富贵之人,想必是世家大族的修行弟子,身上肯定有不少黄白之物,早知道开口多要一点就好了。想到此处,关朗懊悔的拍打着自己的大腿。
秦川听到声音,开口称赞:“哥当真是读书之人,看到精彩之处,手舞足蹈,这点我比不上你。”
秦川一脸的认真,听不出来任何的违心之话。
关朗听此,并不回答,而是把头埋在书本的后面,哭笑不得。
老道见秦川拿着字帖,看了一眼色道:“你看着地摊之上,可还有你想要之物,不然我们就近找个地方歇息吧。”
秦川回答道:“今日赶路,逛了不少地方,在这平阳坊的哥手中买得中意之物,那么今日就此打住,否则咱们真是身无分文了。”
老道点零头:“不错,我也有些倦意,这平阳坊其他之处,我们得闲之时再来逛逛,不定还能寻到喜爱之物呢。”
秦川把字帖装进布袋,问着关朗:“嘿嘿,哥,这平阳坊附近,哪有落脚之处,我们借宿一晚,不必奢华。”
关朗放下书本问道:“你们要什么价位的住宿之地?”
老道回答:“就是普通的读书人落脚的地方就可以。劳烦这位友了。”
关朗听此,心中暗自想到:“这道童身上肯定还有不少银钱,若是能够套个近乎,这摊上的东西还能再卖出几件。”
于是关朗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道:“正好我今夜无事,看这色不早,我也准备收摊回家。这平阳坊有一处地方,是贫苦的读书人住宿之地,我也住在里面,走吧,我带你们去。”
老道和秦川听此,等着关朗收拾好摊物,就跟着他一起往平阳坊的东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