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秋色,一连几天都因着全国商会而显得异常热闹。
白日暖阳落下,夜色透着沁人舒爽,前几日都是天色大好,今日突然变了。
午时还日头高照,晚间便骤雨狂风。
雨噼里啪啦打下。
厨房烧的海鲜小粥飘出几丝鲜香味道,玄关处脱鞋的男人声色透着些许疲惫,面容忧倦的问道:“小姐醒来了没?”
佣人取来拖鞋摆在他脚下,轻声回应:“还没醒,小蝶去叫过一回,小姐发了脾气,后来没敢再去叫。”
文海点了点头,拿过毛巾擦了擦被雨淋湿的短发,边擦边走上二楼去,脸色不是很好:“别叫她了,等她醒了把粥端上去给她,喝了再睡。”
佣人刚要回话,突然传来一阵玻璃碎裂声音。
。。。
闺阁小楼帘窗紧闭,红漆雕花大床上纹饰繁琐,透着些许古香韵味。床上静坐着一个人,纤弱白皙的手臂环抱膝盖,目光有些怔愣的,发了好一阵子的呆。
直到窗外雷电昼白,轰隆声滚滚而来,她才微掀了眼皮,撑着瘫软的身子赤足下床,将紧闭的窗帘一把拉开。
白光骤然照在身上,无端将人变得朦胧几分,也让她疼得厉害且混沌不堪的脑子多了几分清醒。
她打量房间:这是一间富丽堂皇的卧房,房间内摆设考究,色彩亮丽,硕大的梳妆台和衣帽柜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女士用品。
她走到梳妆台前。
镜中的女孩五官精致秀美,却异常苍白。
微蹙的双眉下,一双秋水盈盈的眼眸凝重又疑惑的眨了两下,满是震惊和意外。
世间事纵使百怪千奇,人们对死亡也有诸多遐想,但怎么想,应当从未想过,人死了之后会成为另一个人吧?
她思索着:如果这不是一场回光返照的梦,那她应该不止是死了那么简单。
“借尸还魂吗?”她轻轻的碰了一下这张陌生的脸,低喃出声。
这时房间外由远及近传来声响,来人的脚步杂乱急促,仔细听还能听见一些细微的哭泣声,文殊警惕的看向门口。
房门被推开,来人面目惊惧,声音颤抖,上来拉她:“小小姐,快逃,杀.人了。”
杀人?
文殊的心猛然一跳,虽不知身处何处,但她确实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人们对危险事物都有那么几丝警觉,言语说不出来,就是莫名的觉得不太妙。
目光落在桌案,有把银色剪刀,她伸手拿起来。
这是一户三层楼的独栋房子,她的房间在三楼角落,跑出门是楼梯,此时她已经能听见楼下传来的一些声响:尖叫,求饶,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少。
“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低哑,不复于往日似水如歌的温柔婉转,因为急切和恐惧,声音稍显冷硬。
女佣刚想回答,拐角处突然冲出人,那人蒙着脸,手上拿着刀,利刃泛着冷光,毫不留情的割向她的喉咙。
文殊大惊。
女佣后知后觉的捂上脖子,声音断断续续:“小姐...逃。”
那一片鲜红的血迹,像是惊雷一般,落在文殊的心头上,她几乎是骇然的紧攥住手里的剪刀,牙关因为震惊和害怕咯咯作响。
活在二十一世纪,法律健全制度下,任谁见到这样的场景,都不能无动于衷。
对方举着刀朝她而来的时候,她几乎是本能的伸手挡住,刀刃划开她的手心,瞬间鲜血淋漓。
不知为何,对方似乎迟疑了一下,趁着对方停住这一档口,文殊将刚刚慌乱之中带出来的剪刀叉开,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扎进了对方的手臂,扎进去的同时,她将双刃猛然收紧。
这一下,算是硬生生的剪开了对方一块血肉,对方吃痛的稍退一步,但手上的利刃马上朝她的右手臂挥去,落下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
文殊痛的两眼发黑,受伤的手更加用力的攥紧,试图用疼痛让自己清醒,在对方伸手抓住她肩膀的时,她将剪刀飞快抽出,眉眼冷冷的对上他那截暴露在外的脖颈,狠狠的划拉下去。
这一下,伤口先是眼见的翻开白肉,然后血液接连喷溅而出,文殊避之不及,被血溅到了眼睛。
视线瞬间变得模糊不清,但她无暇顾及,转身就跑,冲进其中一间房间,飞快的将房门反锁。
这是一间卧房,没有其他出口,但幸运的是,房里头有窗户。
她打开窗户。
这是三楼,楼层不低,窗户正对的下面是一片茵茵草坪。
跳?
不跳?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声音
“反锁了。”
“她在里面。”
文殊冷着眼看了房门一眼,不再迟疑的攀着窗台翻身而出,她双脚踩住窗沿,挪动到花草茂密的地方,闭上眼睛抱着头纵身跃下。
她在上头没看真切,那一片花丛里原来还立着无数小栅栏,她先是摔到栅栏上,才滚到那一堆半米多高的花枝丛里。
期间为了不发出声音,她牙关咬的死紧,以至于等她缓过神来时,后槽牙漫出一股子血腥味,她才一张口,血线便冒了出来。
一句“xxxx”在心里头,她撑着手想站起来,却发现手脚疼的钻心入骨。
她泪流的更凶。
逃亡之际,她站不起来了。
趴在雨幕里,她有些绝望。
跳下来之前,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一片人烟稀少的住房,纵使她大声呼救,也没有人会听见。
不能呼救,她得安静的。逃出去。
她咬着牙,望着前头那扇半关的大门,用右手撑着身子,慢慢的向前爬去。
爬,她也要离开这里。
嘴里涌出更多铁锈液体,她吐了一口血水。
她是撑着手臂拖着左腿爬的,因此爬的过程中右腿在下,被磨破了一大片皮肉。
就在她马上要碰到大门的时候,她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她在那。”
她被发现了。
我去你大爷的!
文殊绝望不已,几乎是嘶吼着喊出声:“救命啊,有人吗?这里杀人啦,救...唔。”
一双粗粝的手掐上她的脖颈,扼住了她的声音,枪口顶上她的额头。
他眼神凶恶的看着她:“是你伤了小宁?”
文殊觉得小宁应该是刚刚攻击他的人,她艰难开口:“别.杀..我,你想...钱..我...可以...”
对方不为所动,想起自己被割开了喉咙的兄弟,眼里满满都是杀戮的欲望,但他咬着牙,忍住了。
家主说了,伤了残了不要紧。
但要留她一条命。
文殊起先还奋力挣扎,到了后面手脚慢慢没了动作,眼神变得涣散。
几近晕眩之时。
砰!一声枪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