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日阴雨绵绵,今日难得散了乌云,露出了几缕新阳。
晨光透过窗子打进房内,雪白的被褥半露着一张小脸,双眼炯炯有神。
文殊一向是晚睡晚起的,今日却醒的格外早,几乎是窗外刚有觅食的鸟啼叫,她就睁开了眼睛。
这都已经一个晚上过去了,她的心还是激动的嘭嘭直跳,好几次都要跳到嗓子眼上来。
她满足的深呼吸,觉得自己的前路一片光明,只要跟陈言去了国外,书中的一切剧情都不会在她身上重现,她就能开始她的新生活。
想想,她就激动的睡不着觉。
楼下女佣正在厨房看火,郭嫂走进去道:“你去外头吧,我来。”
女佣退下去,郭嫂掀开汤盖,香味瞬间飘出,她从口袋里摸出一瓶白色小药罐,倒出一颗白色药片,用刀敲了一半放下去。
搅了搅,那药片便融在汤里。
这时候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响铃声,小桃正要往上走,看见郭嫂,疑惑的跟她嘀咕了一声:“今天醒的真早啊。”
郭嫂催她:“你赶紧的。”
小桃点头,快步走上楼,敲了敲门:“文小姐。”
里头传来声音:“请进。”
小桃推门进去,将她从床上扶起来,笑道:“文小姐今日怎么醒的这么早?”
文殊脸上带着轻松愉悦的笑意:“今天窗外鸟叫的大声了些,听见就醒了。”
小桃将牙刷递给她,问道:“我去赶了鸟,文小姐再睡一会?”
文殊摇头,含糊道:“不睡了。”
“行,那一会...”
小桃的话没说完,便传来敲门声音:“文小姐。”
小桃走过去开了门,见是采宁,便问:“怎么了?”
采宁道:“郭嫂让您快些给文小姐收拾,家主在下边等着。”
文殊探出头:“陈先生来了吗?”
采宁点头:“是的,现在在下头等着您。”
陈燃这个时候来,该不会是成了?
文殊又问:“你们二少爷呢?来了吗?”
采宁摇头:“没呢,今儿就家主过来了。”
文殊点头:“知道了,小桃你快些帮我弄吧。”
换好衣服,小桃便推着文殊往下走,其实文殊已经拆了石膏,右腿能着地了,只是左腿还欠些时日,骨头没长好,为了快一些恢复,她是半点没敢乱动。
客厅一早便熏上香,是文殊喜欢的松木,一丝暖甜一丝冷苦,萦绕在这冷冷清清的居所里,其实很应景。
陈燃站在雕花双开大门前,一身玄墨劲装,脚上军靴扎着裤腿,整个人干练又冷漠。
他腰间扎着皮扣,明晃晃的悬着一柄枪。
文殊将冷意藏进眼眸里,乖巧的向他问好:“陈先生,早上好。”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的黑发柔顺,长至腰间,今日也巧的穿了一身玄墨色,一张脸确实又娇又乖巧,若是别家的小姐,陈言喜欢他也就让他娶了,可她是文士同的女儿,不行。
此后的乱局,他不希望陈言搅和进来。
他指了指桌上放着的两个大盒子:“今日徐参谋官约了打花牌,他夫人提到你了,你收拾一下,一块去。”
文殊的目光落在盒子上,停了一下,乖顺的点了点头。
徐参谋原是北地官员,后来调迁到海城任职,为人颇为圆滑周到,不说多清正廉洁,但也有自己的几分底线,在海城在这七八年小有建树。
说到这徐参谋就不得不说一下他那位颇有点传奇色彩的夫人连红湘。
这连红湘原是北地上淮连家的女儿,连家门庭不大,子女却是多如牛毛,且这些个私生子女还是连老爷连九山死了之后,如雨后春笋一个一个冒出来的。
彼时连红湘十七岁,和另一户人家定了亲的,还没过门爹就死了,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操持丧礼,不料第一日,家里头突然一前一后来了两个男子,都声称来给亲父扣头。
亲父?
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这是连九山的奠堂,他们口中的亲父不是连九山还能是谁?
连红湘原是不认的,还大怒的让家丁将两人打出去,不料两人拿出连九山的信物和亲笔信,证明他们皆是连家的骨肉,连红湘的亲生兄弟。
连红湘十分震惊和悲愤,任谁一夜之间多了两个跟自己一般大的异母兄弟,都会难以接受。
可这还不止,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连家门前跪了十一个少年女郎,一个一个的皆是身穿白衣,来给连九山送终。
这一桩事当时闹的很是轰动,被当茶余饭后得笑谈说了很久,有些任一早就知道些内情,这连九山的正房夫人是个及其彪悍的女人,曾扬言连九山要是纳妾就一把火烧了连府,大家一块儿到地府里去清算。
连九山当真被唬住了,没敢纳妾。但他花心成性,正夫人没死的时候,外头养的外室就不知道有多少,正夫人死后,他虽没再把谁娶回去,但在外头更肆无忌惮,风流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