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大人对船只很感兴趣么?在下也曾有过一点研究。”
提督诧异地抬起眼皮看着她:“是么?说来听听。”
梧桐得了机会,立马将自己曾经学过的知识一一讲出,指着其中一个船只模型举例子:“大人您瞧,您的船只模型大多是仿鱼形状,其实这是不科学的,容易拖慢行进的速度。”
提督感觉她是在说大话,颇为高傲的抬着下巴:“说说怎么个不科学法。”
梧桐道:“大家用鱼形做船,是因为认为鱼在水中游得快,那种形状适合冲破水流。却忽视了船只本身并非全部沉在水底,而是像水鸟一样,在水与空气两种介质中划行的。因此,若想以最快的速度行驶,该把这儿……”
她指着船身最宽处,往后一移:“挪到这儿,可大幅度提高行进速度。”
提督对于她说得几个词不太能理解,但大体的意思是懂的,摇摇头说:“我不信,你可有实例?”
梧桐道:“我没有,但是大人若是想验证的话,可以给我几块木板,我做个简单的模型给您参考一下。”
提督将毕生精力倾注于他的水师,而船只对于水师来说,就好像骑兵的马一样重要。
他当即抛开之前的命令,让人马上拿来工具,等梧桐做好两个形状不一样的模型后,又把她带去院子里的池塘,当场做起了试验。
试验结果让他非常震撼,对于梧桐所说的技术很感兴趣,忍不住把她拉到书房里促膝长谈。
梧桐难得在这里遇到一个懂工程的人,打开话匣子聊得非常投机,把自己之前所掌握的造船技巧全部告诉他,其中还提起自己在山上亲手建造的那台“指哪儿打哪儿机”,令提督听得心神向往。
“那台机器可有运回凌云府?真想亲眼见识见识。”提督说。
梧桐叹了口气,摇摇头:“应该是没有机会了,西齐兵扫荡了整个边境线,那台机器太重不容易运走,估计已经被他们毁了吧。”
提督感叹:“可惜可惜。”
他喝了口茶,话头一转:“小兄弟,我难得见到你这样的奇人,不知你师从何处?”
梧桐报出自己大学导师的名字。
提督摸摸胡须:“这位倒是不曾听说过。”
梧桐憋着笑,说:“正常,他不在这个世上。”
提督以为她是说老师已经死了,劝她节哀顺变,同时邀请她:“我与小兄弟你一见如故,不如晚上留下来吃顿便饭如何?我们不醉不归!”
梧桐酒力不佳,对于宴席聚会向来是能推就推的,不过难得碰到这样一个知己似的人物,以后剿灭海贼说不定还得有求于他,便答应下来。
她在提督府一待就是一天,等下了酒桌时已经醉到无法骑马,要扶着墙才能走路了。
提督舍不得她离开,力邀她在提督府住下,让她明天继续帮自己改良船只。
梧桐还残留着一分神志,惦记着问心与那二百士兵,坚持离开。
提督只好让副手把她送到兵营去。
这边问心在兵营翘首以盼,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来,以为她是在提督府出了什么事,急得差点跑过去找她。
幸好在他动身之前,副手便搀扶着梧桐来到他们的营地外。
问心忙不迭地跑过去接过她,嗅见她身上的酒味,皱了皱鼻子:“怎么这么臭?”
梧桐迷迷糊糊地抬起胳膊闻了闻:“臭么?不臭啊,你才臭呢。”
问心看她说话都说不清,转头看向副手,副手说:“梧桐大人在提督府喝醉了,你们有醒酒汤没有?煮点给她喝吧。”
问心着急上火地问:“你们怎么刚见面就灌人喝酒呢?太过分了。”
副手哭笑不得:“她统共也就喝了三杯,之后就醉成这样了,把我和提督大人吓了一跳,还以为酒里有毒呢。”
问心无语又好笑地戳了戳梧桐,向副手赔不是,说自己太冲动了。
副手是个心怀宽广的,摆摆手示意没关系,骑着马回去了。
提督分配给他们的营地面积颇大,上面扎了许多牛皮制的帐篷,每个帐篷能睡十个人。
帐篷后面还有几间小平房,是给将领单独住的,里面家具设施一应俱全。
问心此刻便扶着梧桐往那平房走,想让她快点躺下,走了没几步,梧桐猛地一弯腰,对着地面疯狂的干呕。
她喝完三杯酒就醉了,没来得及吃东西,呕来呕去都呕不出东西,捂着喉咙痛苦地说:“我好难受啊……呜呜……”
问心头一次见她这样崩溃,一边给她拍背一边说:“难受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喝酒了,自作自受。”
梧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听不进去话,只知道难受的要死了。
问心等了一会儿,等她不呕吐了,把她往肩头一扛,快步冲进了平房。
将梧桐搁在床上,他开始忙前忙后,从伙房里打了一盆热水来,给梧桐擦脸擦手。
梧桐没喝多少酒,身上的酒味却重的不得了。问心是闻不惯这种味道的,几乎把她给擦下一层皮来。
她晕晕乎乎地躺着,任凭对方摆弄,偶尔叫一声痛,问心便把力度放轻一些。
擦完手脚,问心嗅了嗅她的衣襟,说:“这里也臭,干脆我给你换一身衣服算了。”
他说着把毛巾往盆里一扔,伸手便要去解她的衣服,解开了外衣解里衣。
梧桐在昏昏沉沉中感觉到了强烈的危险,忽然间清醒过来,用力握住他的手:“别动!”
问心被吓了一跳,仿佛看见有人诈尸一样,愣愣地抬起头,只见梧桐瞪圆了两只眼睛盯着他,乌黑眼珠跟葡萄似的。
“你……怎么了?”问心僵硬地问道。
梧桐说:“我不脱衣服。”
问心说:“不脱就不脱,你能把我的手放开吗?”
梧桐缓缓放开他的手。
问心一下子把手缩回来,端起盆说:“你醒了就好,我给你煮了醒酒汤,要不要喝?”
梧桐此刻反应非常迟钝,对于他的话不是很能理解,呆呆地点了下头。
问心端着脸盆走出去,她一个人躺在床上,茫然地看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