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舅舅家的日子,对于李潇涵是轻松的,不用担心无米之炊;不用担心柴火不够烧,工分没得挣。就像是一个安稳的避风港,给予年幼时的李潇涵最多的期待;慈祥能干的外婆和总是笑眯眯的舅舅,让她有一种错觉,这才应该是自己的家。这时候的李潇涵还不懂得一句俗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李潇涵觉得舅舅家的地理位置就是好,周围没有别的人家,清净的很,免了不必要的鸡毛蒜皮;院子后面是山林,前面是水田,田埂上自己开些个菜地,方便管理,水源也充足。再看看李家,周边都是邻居,在家说话大声点人家全知道了,房前屋后的都被人家占了种菜;张氏和李老大都是个老实的,搬去那立户也就是弄几间草房住,哪里敢去和人家争地,连鸡都不敢养。
两天后的早晨,张老太催着孩子们吃完早饭就让李爱国带着三个小的去拔一点草回来喂鸡,顺带去外边玩一圈。李潇涵帮着洗碗收拾厨房,张老太拿着竹筐子把泡了两天的苎麻纤维给捞起来,一起到田边去洗几遍。
两婆孙把苎麻放在筐子里一起下到水里,用木捣子一下一下的把浸泡剩余的汁水给淘洗掉;最后用手一团团的解开、理顺在水里荡一圈,去掉外皮渣子。回家之后张老太让李潇涵去水缸舀水出来重新清一次,便一条条的搭在晾衣服的竹竿上,去除水份。
空气有些燥热起来,太阳开始慢慢的从屋后晒到屋前,李潇涵有点昏昏欲睡。张老太见状边说要教做针线,李潇涵还没见过正经做针线,积极的帮着把家伙事儿都搬到屋檐下。只见张老太从针线框里拿出来一块裁好的青色棉布,李潇涵觉得不是新的,像是从旧衣服上裁的。果然,张老太说是从自己以前的衣服上裁的,是为了给五妹做件和尚衣;小孩儿穿旧衣服是为了好养活,也是因为足够柔软舒适。有的人家怀孕后就会去寿年高又康健的老人那要穿过的衣服或者用过的围裙,这个习俗一直到几十年后都还在流行。更何况这年月,哪里能轻易买布做新衣裳,不都是老大穿了给老二,老三接着老四这么下去。平常穿衣更是要爱惜,哪里破了讲究的就找块颜色相近的布缝上或者做朵花,不讲究的直接有什么布就那么补上。
看着外婆戴好做针线的指环,一手针线一手布,飞针走线,看的李潇涵眼花缭乱。坐在小墩子上托着腮帮子,一脸崇拜,“外婆,你说我要是会做衣服是不是能挣钱?”张老太好笑的看着李潇涵,“小孩家的,还不会拿针呢,就着急着要挣钱了?要是过去那些年,你手艺好还能绣个花儿啥的,如今家家都缩衣节食,哪还有人要花钱让你干;谁家的主妇不是自己动手,除非以后发展好了,大家手头活络了,否则可不容易。”张老太笑的乐呵,手下动作也快,小婴儿的衣服几下就给缝好。剪掉多余的线头,拿起泡在水盆里,用皂角好好给搓洗一下晾在竹竿上。
李潇涵发现那衣服的线头都是朝着外边的,这是要洗好晒好再翻过来穿?张老太解释道:“小孩的皮肤嫩,经不得磨,所以以后也是线头朝外的穿,跟大人的相反,知道吧。”没想到做个衣服还这么多讲究,看来无处不是学问啦。
就着这做衣服的劲头,张老太又开箱子把几件半新不旧的长衫都拿出来,选出两件布料柔软的,裁成一片一片的尿布。李潇涵听从外婆的指挥从床底搬出一个箩筐来,只见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碎布。虽然刚才见识了自家外婆的手艺,但是对着一筐的碎布,李潇涵表示自己有点懵,这巴掌大不到的布除了打补丁之外,还能干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