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朝说那话的人瞥一眼,果见衣着朴素,不过是普通菜农。
她心想:一介菜农跟我动不了手,就算冒犯了我,自然不会跟你计较,但那个臭脸将军可就不一定了。
“哎呀。”另外一人边说,边往菜农碗里倒酒,“你道怎的?那右将军住在一平房里呢,我也是听天上云府厨房的人说的,但伙食从没亏待过。”
“这是为何?”那菜农惊讶道:“太子给了左将军一所天上云府,新来的将军却住一间平房?”
江秋握着杯盏的手抖了抖,茶水险些洒出来。
“兄弟糊涂,这右将军是圣上招来的,太子就算暗中将他做掉,赶走了这个,保不准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右将军,搞不好与圣上生了间隙,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他往嘴里送了口花生米,嚼着,“所以太子也就只能将他供着,只不过在住所这一块让右将军吃吃亏罢了。”
“那右将军便肯么?”
“我瞧啊,多半是不知,就算知道。”他又看看周围,调小音量,“听说那右将军根本没什么实权,左右也是不敢跟太子犟的。”
江秋那一顿在酒楼里吃的饭,颇为恼火。
她就说怎么这太子府平时也见不着一些女眷家属什么的呢!那太子竟也看准了她孤陋寡闻这一点来欺她。
某太子:我也是吩咐唐管家试试骗他说他住在那,哪知这小子真不知道太子应当住在皇宫里头,果真是山野莽夫,不足为惧。
恼火过后,她也就认了,现下的生活,倒比之前好些,别人不来找她麻烦,她便不去计较许多。
已经被晾了这许多日,看着这一桌子的饭菜,忽然想起昔时留香婆婆在世时与自己一起吃饭的场景,终究是个女儿家,一时竟觉得悲从中来,眼泪簌簌地滑过鼻梁,又滴落到方枕上。
罢了罢了。
江秋起身,随手拣起一件外衣,束发整衣,戴上帷帽,准备出门。
一个人的饭菜,不吃也罢,现下手里有点小钱,不如去多人多热闹的地方,说不定能交上一个吃菜言欢的朋友。
自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后,江秋便擅自地将“把酒言欢”改为“吃菜言欢”了。
踏出门槛,忽听得哪处掌风阵阵。
她凭着敏锐的知觉向那处寻去,悄悄地摸近了,才发现是郑炎,正兀自在另一处无人居住的院落里练着近身招式。
自从那晚他甩手便去后,见了她,也不同她打招呼。
她朝他招手,他也当作没看见,江秋终究是女儿家,脸皮薄,又颇孩子心气,正是绝不会拿自己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人。
正因如此,每次对面屋子吃饭热闹劲儿都透过窗子传进江秋屋子里来了,江秋也不去串门。
她默默地扒着饭,突然觉得没人同住也没有那么好。
刚刚哭过,情绪发泄许多,此时正是愿意和人说话的时候。
她悄悄摸近时躲在一棵树上,现在在枝干上轻轻一点,便安稳落地。
郑炎听得树叶声响,暗自防备,见跳下来那人身形娇小,还有那熟悉的帷帽,自然知道来者是谁。
本来见她看见自己的眼神逐渐由炙热变为冰凉,早就暗暗心急,但即便是打死他,他也不会主动去道歉。
现下看见那人站在自己跟前,心虽欢喜,脸色依然冷淡,不愿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