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北平学生救国会会长李衡天就在自家的书房中,与突然造访的昔日同志赵冬年,做了半宿的秘密长谈。
三不老胡同里的这座小四合院,院门紧锁作为衡天先生书房的四间正房当中的一间,玻璃窗上的窗帘都拉得严严的,并且刻意没有点亮屋顶的灯泡,而是只开着书桌上的一盏台灯。
隔壁的朱工程师一家三口已然安寝,窗外的院落里显得格外寂静。西厢房前种植的几株丁香花,部分提早绽放的花朵将沁人的香气隔着门窗的缝隙送将进来。
辅仁大学国文学系李副教授的这间书房,格局很简单临着南窗下是一条宽大的长书桌,其余三面墙则贴墙摆放着书架和博古架书房中央是一张小巧精工的圆形八仙桌,配着四把紧致的红木靠背椅。
此刻,李衡天便与赵冬年坐在两把相邻的靠背椅上,两步开外的书桌上的台灯灯光,映到这里时已相当黯淡,恰好符合密谈的气氛。
如今的赵冬年,身份已经是八路军晋察冀军区派出的特别联络员,跟随一个武装先遣大队抵近北平西郊他的任务便是潜入北平城,寻找残留在城内的中共党员,重新建立起北平的地下党组织。
让他喜出望外的是,率先寻找到的昔日北平学生救国会的党员战友李衡天,竟然在日伪的心脏地带重新拉起了救国会的旗帜,尽管人数只有二十几名,但无疑都是爱国抗日的青年精英,堪称是一大笔宝贵的财富。
对此,李衡天也不无得意,他向老战友详尽介绍了北平沦陷后秘密重建救国会的经历。如今的北平学生救国会,会员全部是来自辅仁大学、燕京大学和中国大学的学生,其中有五名女会员。
“只是,我这个会长是自作主张、毛遂自荐的,没有经过上级党组织的批准,这不算犯错误吧?”
“当然不算错误!”赵冬年兴奋地捅了捅近在咫尺的老战友:“日军占领北平,全城都处在枪口刺刀的高压统治下,你能够在这样残酷的环境中、敢于领导建立起北平学生救国会,这体现的是一个共产党员超强的胆识和魄力!我会将这一点着重向军区领导反映的。”
至于同样由李衡天做主任命的副会长富明伦,则是私立中国大学生物学系的讲师,沦陷后李衡天唯一能够在城内寻找到的原救国会同仁据富本人反映,他在去年六月曾经向领导他们的党支部递交了入党申请书,但其后不久卢沟桥事变就爆发,使得他失去了党组织的考验和衡量。
“还有一事,富老师的兄长、北平电车公司的司机富海祥,替救国会运送宣传传单,前不久不幸被日伪军警查获富海祥夫妇为保护富明伦而双双遭到杀害。”李衡天情绪悲愤地讲道。3333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