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西境的风比起扬州的要冷的多。

房间里，却有一个阴鸷的男人与一天竺僧人待在一起，说着些什么。

“施主你看，我这从天竺带来的金眼牛头玉可还让你满意？”那头上套着一个小小的竹篓子，篓子上还刻着“财”字的天竺番僧闷声对着那阴鸷男人说道。

“满意，如此价值连城之物，想来和尚你也花了不少的心思。”阴鸷男人脸上的寒意终于消解，他从怀里摸出一张地图，啪地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这是整个宋安镇的地图，详细记录了卫家军的巡逻地点和方向，你且看看。”他将那金眼牛头玉收入怀中，对着那天竺僧说道。

“奥米陀佛！贫僧受托来刺杀卫青锋，只不过贫僧倒也是个惜命的主，希望到时候杨施主多多照顾一下，贫僧这儿还有更多你没见过的上等的宝石，都是我天竺那边的特产品。”天竺僧双手合十高喊了声佛号，他转过头来，那竹篓上的金色财字也转过来，像是他的眼睛一般灼灼逼人。

“除了我之外...你还收买了多少人？”杨姓的阴鸷男子眼睛里闪过一道寒芒，他突然开口问道。

“不多不少，算上杨施主正好一百人，正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贫僧这次定要让卫青锋死得明明白白的，让他知道，不是每一个人都会与他共富贵、同生死的。”天竺僧道了一声佛号，他轻轻站了起来，一身璀璨袈裟上点缀着各种各样的金银珠宝，刹那间光芒四射，将那阴鸷男子的眼睛都差点耀花了。

“是么...哼，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其他的东西就不值一提了，卫青锋，你也别怪某无情，要怪，就怪你自己太爱兵如子了！时无英雄，竖子成名，等你死了之后，我自然会派人接过你的位置，到时候，这卫家军还不是我杨胡月说了算。”杨胡月手掌缓缓地合上，他早就垂涎卫青锋的位置许久了，如今突厥与匈奴骑兵的攻势也渐渐平缓了下来，有没有他这个青年将军卫青锋都已经无所谓了！

“奥米陀佛！既然如此，那贫僧告辞。”天竺僧道了一声佛号，他双腿未动，人却如鬼魅一般向着门外缓缓移去。

“慢着，旺财，你今天让一个弓箭手出手了？”杨胡月用拳头轻轻锤了一下桌子，他突然问道。

“不错，主要是今日有一个人来拜访卫青锋，趁着他们说话的时候，我便指示那弓箭手拉弓要取下卫青锋的性命，不过不幸的是，那突然而然到来的像是江湖游侠的少年一剑便将那毒箭给折了。”名为旺财的天竺僧垂下头来，喃喃道。

“说起来为了避嫌，我近日也没有出门，不想在这紧要的关头出了一点变数，罢了，你先等着，我去军营走一趟。”杨胡月脸上阴晴不定，这一次，他要确保卫青锋扎扎实实地去死，毕竟这江湖很大，却也找不到几个甘愿刺杀卫青锋的人，先不说将军的身份摆在那，再者安宋镇乃是军事重地，这天竺僧旺财他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弄进来。

“杨施主保重。”旺财吭哧一声又跪坐了在他膝下的垫子上，他随手从自己那珠光宝气的袈裟上摘下一颗夜明珠，拿在手中把玩了起来，嘴里还念着听都听不懂的梵文。

“待在这儿别动，天竺和尚。”杨胡月冷冷地盯了他一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等卫青锋事了，他自然会第一时间拿下这天竺的怪和尚。

“奥米陀佛。”旺财道了一声佛号，却不再说话。

“咔擦。”

门被轻轻地锁上，黯淡的火光下，宝石与夜明珠随着轻松的呼吸煜煜生光，香炉里青烟缭绕。

...

“青锋，今年雪化得有些快，不知你要怎么应对突厥与匈奴的骑兵，上一年的火牛阵虽然有些效果，但同样的招数，对付那些狡猾的蛮族...恐怕没什么太大的作用。”

“而且我最近从林将军那边探来的消息，似乎有不少鞭炮之类的物品被悄悄走私到草原那边去。想来突厥那边的军师也料到了牛群易受到惊吓的这一弱点，如果还是要一意孤行的话...”

帐中，黑衣纶巾的少年轻轻摇着羽扇，他将一只手背在身后，脸上带着浅浅微笑，对着在场的所有幕僚与坐在主位上的卫青锋说道。

“属下认为，火牛阵自然不该再启，但如果任凭突厥骑兵冲击我们的阵地的话，必然会像第一年那般，伤亡惨重。”一位幕僚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