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武营是京师正规编制的守军,担负着京师巡防、守护皇城的重任,平时除了定时巡防,警惕戒备之外,皇帝或者皇子外出参加狩猎、皇陵祭祖等活动,均会由骁武营派人随侧护卫。营中主管官职设一名正指挥使,两名副指挥使。
如今的正指挥使韩阅年纪轻轻,才二十五岁,但他出生武将世家,韩家祖上是跟随大郁始皇帝征战天下的开国将军,大郁建国之后,韩家获封勇定候,世代承袭爵位。韩阅自小精读兵书,武艺过人,十三岁就跟着他父亲,上一任的骁武营正指挥使韩城,进入骁武营磨炼,二十二岁的时候就承袭了其父韩城的职位,成为了大郁史上最年轻的少年将军。
韩家说起来,同敬国公府还是沾亲带故的,但这姻亲关系又有些尴尬。
当年谢妍的娘嫁入敬国公府之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娘家人都跟着搬入了京城。谢妍的外祖母外祖父育有一子二女,两个女儿都是样貌楚楚,天人之姿。谢妍的小姨娘殷梅,在入京之后,结识了韩家二子韩历,两人情意绵绵私定终身,等到这事被韩家人发现的时候,殷梅已经挺着四个月的肚子了。无媒苟合,本来就是正经人家的大忌,而且韩历已同高彦的侄女订下了婚约,所以他和殷梅的事情曝光之后,韩家上下勃然大怒,当时还在世的韩老太爷,气得一棍子将韩历赶出了家门,放话谁都不准管,随他们二人自生自灭。
韩历的母亲,勇定候夫人心疼儿子和未出世的孙子,偷偷给他二人购置了宅子,请了下人照顾,就这样在外头住了好几年,原想等过几年事情淡了,家里人气消了,终归还是会认回孩子的,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韩瑶两岁多的时候,韩历出意外死了,死得还极不体面,是在青楼喝花酒的时候,马上风死的。
韩家对这个子孙是彻底厌弃了,觉得他丢人现眼至极,连他的尸首都不去认,也不准入韩家祖坟。殷梅带着女儿孤苦伶仃在外头又独居了几年,最后还是敬国公谢淮出面,让韩殷两家人勉强见了一面,最终韩家将孤儿寡母迎了回去,将孩子的名字记上了族谱,虽没有正式的仪式,也算是认祖归宗了。
所以虽有姻亲之名,实际情况很尴尬,勇定候府的人平素是不同殷家来往的,和敬国公府关系也一般,见面点个头这种关系,私下是一点来往都没有的,因为恨不得永远遮掩那段难堪的过往。
谢妍一开始的时候,同韩阅是完全不熟的,她对他的了解,大体是基于两件事。第一,他是了不起的,最年轻的少将军。第二,就是她那个不要脸的舅母殷陈氏,在她表哥殷正进了骁武营之后,竟然好意思打着姻亲的关系,没脸没皮地跑到勇定候府,希望韩家对她儿子多加关照。说是希望,以谢妍对殷陈氏的了解,她一定是摆足了架子,结果证明,韩阅不是谢妍这种软柿子,殷陈氏进了勇定候府没多久,就被韩阅指挥两个近身的侍卫,一人架着她一个膀子,生生从勇定候府拖了出来,扔到了大街上。听说这事的时候,谢妍差点没笑出声!所以前段时间出了殷正军中职位那事,殷陈氏是压根不敢登勇定候府的门,就只敢冲着谢妍撒泼。
谢妍从马车上下来,白管家问她:“大小姐是来找表少爷的么?”
“不是,你去找人通报一下,我想见韩将军。”
谢妍在原处等候了一会儿,看见年轻英武的将军远远地走过来,他今日没穿盔甲,一袭简单的白袍,周身自带威严肃穆的气场。
“谢大小姐。”韩阅步子很快,片刻之间就到了面前,他不知谢妍来意,礼貌招呼。
他的声音和人一样,十分刻板平淡,毫不亲切,但谢妍心中一点不觉得疏远,反是很喜悦亲近。
她手中攒着那个盒子,直接切入正题道:“今天我和阿芷去珍宝阁,她十分喜欢这个。”
韩阅骤听到宁芷的名字,眼神泄露一丝情绪,沉默地从谢妍掌心拿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
“韩大哥,平南郡王府的寿宴,你会去吧?”
她这一声韩大哥,喊得极其突兀,完全不符合两人此时疏远的关系,但谢妍就是想这么喊。
韩阅心中有点疑惑,不过并未表现出来,只点了下头:“谢谢。”虽然不知道彼此没交情,谢妍为什么会帮他。
“你先别急着谢我,这珍珠手链贵得很,花了我整整四十两银子,再加一两的跑腿费,一两的情报费,一共四十二两。”她语气是开玩笑的,掌心摊开,理直气壮地跟人要债。
韩阅拿了五十两的银票出来:“还有八两的媒人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