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儿道:“长公主说,如果大王愿意杀死无双公主,就会将解药相赠,若然大王不肯,很快就会毒发身亡。”
他知道逼迫侍儿亦是无用,解药必然在长公主手中。
他便盘膝静坐,想要将毒逼出体外,可是无论如何用功,毒却仍然在血液中流转。他只觉得全身剧疼,如同千百把刀一齐割在身上,又忽然,全身骚痒,似有无数的小虫在身上叮咬。
这痛苦折腾越来越甚,他忍不住用手抓挠,到后来,全身的皮肉都被撕破,生不如死。
那长公主忽然又来到,“若是你愿意杀死无双,我立刻便给你解药。”
他虽然痛苦已极,却仍然冷笑道:“就算是我死,也不会杀死无双。”
长公主怒道:“你真地以为我不会杀你?”
她便拿出一把刀,向着流火心口刺去。流火已全无抵抗之力,眼见那刀便要刺中心口。
忽见一个纤细的人影飞掠过来,一掌击飞长公主手中的刀,抓起流火,如飞逸去。
流火勉强抬起头,一张冰雪般清丽的面颊,璎珞!
他低语:“璎珞,你没有死吗?”
璎珞道:“我身怀摩合罗,怎么会那么轻易死?”
他倚在璎珞的身上,璎珞的体温还是如此冰冷,可是却让人觉得很是安心。
待到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兰桥旁的那间农舍,百年前,他曾在这里苦苦等候璎珞。
只见璎珞仍然坐在火炉之旁,正在专心地煮一锅汤。听到他醒来的声音,璎珞回过头,冲着他微微一笑。
于是百年的时光似乎都已经不在了。
璎珞道:“我们成亲吧!其实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他也如此,他亦是一直在等着这一天,他立刻便忘记了一切,当天晚上便与璎珞成了亲事。
两人便住在兰桥之衅,如同一对普通的乡间夫妇。流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璎珞就会在家中纺纱织布,做好了晚饭等他。
生活平淡而美好,外间的一切都已经离他们远去,再没有争战,没有杀戮,只有这恬然的安静。
可是,为什么好象忘掉了一些事情?
流火努力地想,忘记了什么呢?
有一个人,似乎一直在记忆的深处,虽然看不清是谁,但却一直站在那里提醒着他,不要忘记我,不要忘记我!
忽一日,秦兵包围了这个小小的农舍。
原来是无双率兵来捉拿逃夫。
看到无双,流火才猛然想起,原来他忘记了他结发的妻子。
无双与璎珞两人对恃,一样的容貌,但他却一眼便能认出哪个是无双,哪个是璎珞。
无双道:“流火,你是我夫君,跟我回去吧!”
他摇了摇头:“不行,我爱的人是璎珞。”
璎珞道:“怪不得流火一直没有来找我,原来是你在迷惑他。流火,替我杀了这个女人。”
他一惊,“为什么要杀无双。”
璎珞道:“因为她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你不是爱我吗?证明给我看,杀了这个女人。”
他道:“我不会跟她走,我爱的是你,让她走吧,不必杀她。”
璎珞道:“你还怜惜她吗?如果你不杀她,我便不能相信你是爱我的。杀死她,在我面前杀死她,证明给我看。”
流火回过头,见无双脸色苍白,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他叹道:“对不起,对于我来说,璎珞才是最重要的。”
他伸出手,手上忽然多了一把短剑,只要用这剑轻轻一刺,便可以杀死无双。
可是,手却在颤抖,心也在颤抖,不对,有什么事情是不对的。
有些事情错了,可是却想不起来。
璎珞尖声道:“杀死无双,快杀死她。如果你爱我,就证明给我看。”
他迟疑着伸出手,手中的短剑已经到了无双的心口,只要再刺下去,无双就会死了。
可是,为什么心里很痛?为什么?
不对,璎珞已经死了,璎珞明明已经死了。
他回过头,璎珞还站在身后,那真地是璎珞,就算容貌可以仿效,但身上的气味却是模仿不了的,他是雪狼,他有世间最灵敏的嗅觉。
到底哪里出了错?
他忽然反转手腕,一剑刺在自己的手臂上。
这一剑刺得深可见骨,鲜血汩汩而出。眼前的幻像都消失了,无双站在他的面前,玉蟾站在他的身后,他险些真地杀死了无双。
他的额头不由冒出了冷汗,好可怕的幻术,用他心通使出的幻术,比颜清的幻术不知强出了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