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的日子过的很快,转眼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了,今天是封氏族人的忌日,我早课做完后,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白衣女装,戴上祈灵珠,拿着央求师父帮我买回来的祭品,来到阿姨的墓前,而师父很是大气的留了一坛子酒,说是不想看到我哭就出山了。
哭?我苦笑,还真是个陌生的字眼啊,小时候被欺负,有明天护着,我没有哭,外出求学,别人父母相送,千叮咛万嘱咐,我看着明天帮我收拾衣柜,没有哭,明天有了别的女人,娇气、作天作地,我心疼却也没有哭,哪怕到了最后,得知明天越界,看着他放火,我失望、害怕、解脱,不舍,怨恨种种情绪混杂,就是没有哭。到了这个世界,忙着生存,忙着回忆,忙着学武,忙着召唤祈灵珠,前世今生,记忆里,好像真的没有哭过,而今天,全族七十六人的血海深仇葬在那里,哭又有何用!
我将祭品摆好,跪在阿姨的墓前:“阿姨,占据了封灵的身体,本该叫您一声母亲,可是答应您的事情还未完成,明媚无颜,三年已至,明媚还未解开祈灵珠之谜,不知是否因为我不是真正的封灵,但没关系,明媚阴差阳错拜得名师,就算召不出祈灵珠,再过几年,明媚也可凭借自身力量为您全族人复仇,阿姨,相信我。”
我将师父留下的酒洒在墓前,继续说:“这是师父留下的酒,好像叫百花醉,阿姨尝尝,明媚已模拟数回,以我现在的实力,连武功最低的那一个都打不过,贸然寻仇,我是已死之人,倒不在乎什么,但侵占封灵的这具肉身怕是也保不住,明媚考虑良久,想在这个山谷中,再修行几年,还望阿姨及族人莫怪”我割破左手,将祈灵珠取下,重重磕头致歉。
忽然沾了鲜血的祈灵珠凌空跃起,汇聚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金光,慢慢,天空变成了黑色,阵阵阴风略过,似万人啼哭,冷意沁入骨髓,我忘记了反应,呆呆的看着祈灵珠,终于,它安静了下来,我双手捏决,想将他召唤回来,但它纹丝不动,无法,我跳起来,手刚碰到它,就进入一个虚幻的空间,似太阳刚落下,黑夜开始前,白昼最后的一点挣扎,我茫然的环顾四周,穿着白色锦袍的男人,大概四十岁左右,周身气度,自成风骨,眨眼间已经来到我的面前。
他勾起唇:“五百年啦,你,终于来了”!
不知为何,看到他,我便安定下来:“你等我?你是谁?”
他的声音苍老,像是隔着一层纱,听得见,听得真切,却总有距离感:“封业。”
封氏一族的开山祖师,那个以身殉道的传奇人物,他没死?他在这颗珠子里藏了五百年?那为什么等我?他可知道我不是封灵?
他凭空幻化出一方矮榻:“不必惊慌,这里不过是我死前封存的一点意识,希望等到下一个灵主而已。”
我瞪大眼睛:“你等我等了五百年?那你一定是弄错了,我...我不是封灵,不是你的族人啊!”
他坐在矮榻上,伸出右手:“我知道,我看得见你的付出,听得见你的诺言,明媚,很好听的名字,你且坐下,我慢慢与你说。”
我坐在他的对面,他陷入回忆,苍老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五百年前,我追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其实没想过建功立业,福荫子孙,就是拼着一股子信念,觉得太祖皇帝能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刀头舔血,有今朝没明日,咬牙扛着,九年,战争整整持续了九年,大军终于逼近皇城,前朝皇帝,破釜沉舟,全民皆兵,将我们死死困在这座山谷中,眼见粮草断绝,我无法,以血献祭,召唤祈灵珠,毁天灭地,我不知道我杀了多少人,但我清楚地记得所有人包括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誓死追随的主上,全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我们迎来了新朝,迎来了六大世家的荣耀,可我,成为了每个人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太祖皇帝明示、暗示索要祈灵珠,但那是封家的象征,是代代相传的印证,祈灵珠在,封家就在,我无计可施,招来封氏一族所有的人,以及六大世家族长作为见证,挨个测试,只有我才可以召唤祈灵珠,太祖皇帝表面宽容,说什么得卿如此,可保大姜千秋万代,但是他的眼神,我至今还记得,凉薄、愤恨、要将我抽筋剥骨。我安顿好封氏族人,与皇帝做了个交易,他保我族人世代安好,我便以杀戮过多为罪名自裁,无主的祈灵珠,不过是封家的信物,于他而言,构不成任何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