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正在榻边奉茶,见棋盘几乎要被摆满,却仍未有人认输。不过,她猜测,裴峰就快要输了。
她不懂下棋,自然也不会看棋局,可两饶表情,她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此刻,裴峰一脸焦灼,双眼盯着棋盘,连眼都不眨一下,手中捻着黑子,却迟迟不肯落下。而对面的柳念雪,一双手抚着膝上的黑,时不时地逗弄一番,却丝毫不在意一旁的棋局。
许久,裴峰终于放下一子。可他尚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见柳念雪随手捻起一子落在了棋盘了。
他叹了一口气,复而捻起一子,又盯着棋局,思索了起来。
过了片刻,柳念雪见裴峰一双凤目几乎要拧到一起,便放任黑自己去一旁玩耍,对着裴峰笑道:“夫君还不认输吗?”
“未到最后,怎可认输。”
不同于柳念雪,裴峰是个十分坚持的人。
这两人棋艺相当,本并无谁好谁坏之,时常都是今你赢我一局,明我赢你一局。
只不过,柳念雪若见棋局已定,往往不再过分执着于输赢,早早的便已认输。
而裴峰,每一次必战至一兵一卒,不到最后一子,决不轻言成败。
他们的理念是不同的。
她坚信起手决定成败,所以一开始的布局往往用尽全力,而后招则全凭灵感,信手拈来。她相信命所归,故而道已定,便不再执着。
可他不一样,他坚信人定胜,坚信这世上的一切都是可以通过努力改变的,所以从头到尾,无一刻不是倾尽全力。
最后一子落到棋盘上,裴峰无奈地叹了口气,“到底是为夫棋差一眨”
柳念雪笑着摇了摇头,招呼梅香来到身边,将茶盏递给裴峰,“不过是夫君过于执着罢了。”
裴峰饮了一口茶,略皱了皱眉,“此话怎讲?”
“依我看,这局棋早已明朗。不过夫君能以一己之力,勉力支撑,最后只输半子,已经实属不易。”
“为夫身为一国之君,若任何事都轻言放弃,岂不是于国于民都大大的不负责任。故而无论何事,必要尽力而为。”
柳念雪侧过头,略略思索,笑着点零头,“夫君所言极是。不过,臣妾无需如此执着,女子,大可随性。”
边着,边站起身,坐到了裴峰腿上,一把搂着他的脖子,把玩着他的鬓发。
裴峰笑着搂住她的腰,让她在自己腿间坐得更舒服些,“夫人所言极是,这等逆改命之举交给为夫就行了。夫人随性即可。”
柳念雪微微一笑,搂着裴峰的脖子靠了下去,贴着他的额角腻歪起来。
梅香极为乖巧,见两人亲昵了起来,便将茶盏放到一边,自行退了下去。
“夫君,我有个事,想问你。”
“夫人且。”裴峰随手抚着柳念雪散在胸前的长发,一边道。
“这世上的事,都可以尽力而为。有些事,尽力之余,或许也真的可以逆改命。那……男女之事,也可以尽力而为吗?”
裴峰皱了皱眉,又疑惑地笑了笑,问道:“怎么会想到问这个问题?”
“夫君可记得,昨我问过你,静王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记得,为夫不是了,皇弟无心纳妃,此事你我便顺其自然吧。”
“可是,若有人,不想顺其自然。静王又会如何呢?”
裴峰听柳念雪的言下之意,似有所指,便略略思索了一番,“夫人的,可是顾姐?”
“夫君猜到了。”
“依我看,夫人还是别去讨这个没趣了。”
“哎……我也知道,看昨日宴席中的样子,静王对菲儿无意。”
“夫人既然知道,便别去管这件事了。我与皇弟好不容易才消除隔阂,我绝不会为了慈事,为难于他。”
柳念雪想了想,点头道:“夫君的也是,实在不宜为了此事与静王龃龉。只是……我看菲儿,又觉得十分可怜。”
“顾姐,不过是个女孩,或许见皇弟英俊潇洒,一时间迷了心智罢了。过段时间,想必也就没事了。”
“我看才不是呢……她今日来找过我,我看她的样子,全然就是一心一意,此生无悔了。”
裴峰不禁皱起眉,“如此,倒也不是全无可能。其实你知道的,她是……”
柳念雪坐直了身子,一把捏着裴峰的鼻子道:“我当然知道,人家是太后赏给你的嘛!”
裴峰轻轻捏着柳念雪的手,放到膝上,“你知道的,我不会在意她。不过我在想,母后自疼爱皇弟,若皇弟愿意,此事也未必没有可能。只不过,皇弟那边么……”
裴峰想了想,又叹了口气,“总之,此事你就别管了。左右此事只能顺其自然,随他们去吧。”
柳念雪嘟了嘟嘴,“夫君方才还,凡是都要尽力而为。”
“这如何能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