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的一场地震,导致大齐死伤无数,房屋倒塌,农田欠收。那一年的大齐,可说是千疮百孔。
不过,当年的裴峰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他要求所有灾民的房屋在重建之时,必须重新规划,要求至少可以抵抗当年那场地震的强度,超出的款项可由国库填补。
之后,更是下令要求工部与户部协作,重新统计全国人口、房屋、农田等等,将所有国计民生之项全部统筹管理。
这话说来简单,可做起来,却几乎倾尽一国之力。
若不是顾家倾覆,其抄家之资重新填充了国库的空虚,可能如今的大齐依旧一蹶不振。
当年,所有人都觉得这皇帝疯了。将来有没有地震,谁都不知道,可眼下的耗资巨大,却实打实地掏空了大齐。
不过如今,几乎所有人都在感慨,当年这位年轻的帝王实在是英明神武。
“小姐,家里托人带话来了,一切安好,请小姐放心。夫人说今日家里一塌糊涂,实在抽不出空,明日再入宫和小姐说道。”
柳念雪心中的忧虑,在听了兰香的话之后,不由消了大半。
她莞尔一说,回道:“罢了,着人和倩姨说,安顿好家里就行,不用急着进宫来。
弟弟和妹妹想来是吓到了,让萧远回去的时候,顺道去看一眼,开些宁心安神的汤药。”
“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去。梅香姐姐和小德子也回来了,正在门口候着。”
“让他们进来吧。”
兰香应了一声,将二人迎入殿内,自己便顺势退了出去。
两人见了柳念雪,各自行了礼,便见小德子上前说道:“主子,奴才与梅香已经询问过宫中各处的管事,各宫不过都是砸了些摆设,倒也没什么大碍。
左右各宫也没有主子,只是有些奴才被砸伤了,不过索性没出人命。如今,太医署已经在张罗了。萧太医那边传来话,宫中药物齐全,请主子放心。
所有的损失、受伤的名单,已命各宫统计,明日便可入册。”
柳念雪点了点头,“你们俩,跑了一圈也辛苦了,去休息吧。”
这些年来,后宫都是柳念雪一人独掌,自然也出不了什么事,如今也不过是些例常点算。
待两人退了出去,只见兰香端了杯茶,走了进来。
见柳念雪坐在圆桌边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把弄着桌上的杯盏,不由心生疑惑。
她将茶放在柳念雪面前,问道:“小姐怎么了?梅香姐姐那里,有什么不妥吗?”
柳念雪的眉头并没有要舒展开的意思,她叹了口气,缓缓端起茶盏,却连闻都没有闻上一下,便又放了下来。
“兰香,我总觉得心里慌的厉害”柳念雪说着,不由得伸手按住胸口。
兰香忙上前,抚着柳念雪的后背,“主子,没事的,您别瞎操心。家里和宫里,不都没事吗?就算前朝又是,不还有陛下和大皇子在吗?您别担心。”
柳念雪摇了摇头,似在自言自语一般,“好不容易过了十年的太平日子,怎么又来了一场地震”
“陛下驾到大皇子驾到”
“小姐,陛下和大皇子回来了,您看,果真没什么事呢!”
兰香正笑着,却见柳念雪垂下眼,双眉紧锁,看起来反而比刚才更加担心了。
柳念雪叹了口气,回来的快,反而不是好事,只能说明各方消息还来不及聚拢,做不了什么有用之事。
算了,兵来将挡,眼下干着急也是没用。
心里想着,便由兰香搀着起身,往宫门口迎了上去。
果然,远远便见裴峰脚下生风,却不似平日那般意气风范,反而低着头,若有所思一般双眉紧锁。
裴昊跟在身后,连话都不敢说,他的父皇虽然平日里随和,可对待政事,一向是严肃惯了的。他心中虽有安慰之意,却不敢多话,生怕自己有所造次。
裴峰一见柳念雪来,忙上前扶住她的双手,“怎么出来了,在殿里等着就是。”
“见你那么早就回来,我便知道出事了。怎么样了?”
“哎”裴峰长叹了一口,“进去说吧。”
说罢,便牵着柳念雪往寝殿走去。
“父皇、母后,如此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昊儿一起过来吧。”
母亲的话音一落,裴昊不由得愣了一下,那声音不是询问,而是告知,不容拒绝的告知。
平日里裴峰与柳念雪谈论政事,也总让他在一旁听着。只是他自己,仿佛对这些政事总是缺了一分敏感,凡是都比自己的父皇和母后慢半拍。
久而久之,兴趣便也不是如何浓厚了,总是找些借口遁走。
柳念雪和裴峰,向来不爱拘束他。就算着三人都明白,将来总有一天,裴昊是要继承大统的,可如今却也愿意给他多些自由。
可今日似乎不太一样。
裴昊抬起头,却见父母二人行色匆匆,便知道事情或许超出了他自己的想象。他是大齐的皇子,虽然对朝政无意,却也有一分爱国之心,便疾步跟上二人往寝殿去了。
来到寝殿,裴峰与柳念雪顺势在圆桌边上坐下。
兰香与李福全自然十分识趣,一个去倒茶了,一个守在门口关上了门。
裴昊站在一旁,低头凝神,似乎随时做好了跟上节奏的准备。
“昊儿,坐下吧,我与你父皇只是闲谈,不用那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