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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也向来是不会主动搭理徐则厚的。

裴砚倒是能很好地消化徐则厚的调侃,一本正经地说:“我是往西。”说着他侧头,“你呢?”

辛也脑中早已规划好了裴砚回家的路线,闻言,他眼神划过裴砚坦率的脸,漆黑的瞳孔微微疑惑:“我往西。”

徐则厚就差翻白眼了,“你两咋不从同个娘胎里蹦出来?非要这么默契?”

江右其看得乐呵呵的,他总觉得平常的徐则厚是虽然幽默搞笑,但还是很有分寸的,尤其作为老师,其实他是很注重自我教师形象的。但唯独在裴砚和辛也面前,他总会有意无意地调侃。

怎么说呢。这种调侃,就好像有意激起这两人的情绪一样。或者说,可能是为了有意激起辛也的情绪一样。

从前辛也的情绪其实没那么容易激起,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翘课迟到早退缺考,寡淡的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徐则厚搭理他的时候,他几乎每次都视而不见。

但最近,似乎一切好像都有了变化。

也许,一个天才的出现,才能真正引起另一个天才的觉醒吧。江右其在心里想。

徐则厚轻拍江右其的后脑勺,“还傻笑。走了。人都想往西,只有咱们两搭伙一起了。”

江右其:“咯咯咯。”

“还笑。你嫌今天考得太好了?”

江右其作心痛到后悔莫及状,“…………徐老师,我今天真的全部都订正好了。你相信我,我以后一定会加油的。你不知道我今天在位置上就没挪过屁股,全身心都投入到了物理学习中去了。如果要一个坚持学物理的期限,我觉得我起码能爱它一万年——”

江右其的情绪较之中午考完试卷高涨不少。他很感激今天下午老徐特意找他给他分析的错题讲解,很感激裴砚辛也这么有心约他出来放松,很开心能和他们一起吃上这顿饭。

他跟在徐则厚边上,无视徐则厚满脸嫌弃的表情,高声歌唱:“哦~爱物理一万年,爱你经得起考验!飞越了时间的局限,拉近地域的平面……”

徐则厚忍无可忍:“住嘴!”

迎接徐则厚的是江右其像是酩酊大醉后的兴奋吆喝:“爱!物!理!一!万!年!爱!物!理!经!得!起!考!验!”

……

两人走远了。

裴砚看向对面的共享单车:“骑单车?”

辛也看他一眼,眼神掩着困惑,点头,“嗯。”

他是不可能为了问“你家往东更近,你为什么要绕远路”这种话的。毕竟这只会暴露自己知道裴砚家的地址。

但辛也总觉得自己的心跳速率再次出了问题。

忐忑。不安。又有一种强烈的期待与预想。

两人照旧是取了车,默契地骑上车拼速度。这种浑然天成的竞争模式让辛也的心情很舒坦。两人迎着夜里凉风,踏着脚踏板,沉浸在速度的世界里。

“5m/s。”辛也忽然播报了现在他们的骑车速度,一边还加快速度。

自行车蹬一圈走的路程等于车轮周长乘以(前轮齿数÷后轮齿数)。前后轮齿数已知,时间自行估算,然后路程除以时间。就是速度。

“6m/s。”过了会,裴砚跟上。

“6.8m/s。”

……

两个人不仅沉浸在单纯的速度的激情里,更沉浸在精确的数学驱使下的速度激情里。这种激情,如果用江右其的话来说,大概就是——天才可能就是那样的吧。

两人的目的地都出奇地一致。

之川市公立图书馆。

裴砚似乎毫不惊讶:“来借书?”

辛也从一开始听说裴砚要往西时那种膨胀的期待与预感瞬间顺利地落了地,他语气带着些被克制的兴奋:“道德经?”

这是一句问句,言下之意,你也是来借道德经的?

裴砚融进辛也的眼神里,静静相视,不说话了。

图书馆里《道德经》的库存很多。不过两人都默契地拿着一本《道德经》去登记借书的时候,图书管理员很认真地打量了两人。

最后,他忍不住好奇心,鼓着一双眼睛,“现在中学生都要求看《道德经》了吗?”

辛也只把登记好的借书卡收起来,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裴砚礼貌地说:“没有指定要求。我们是自己借来阅览。”

那管理员点点头,好像找到了知音一样,忍不住感慨:“我在之川图书馆干了很多年了。小年轻借书很少有借《道德经》的。也许听上去这本书书名又红又专,不太受年轻人喜欢。但我坐在这儿,干了这么多年,翻过这么多书,还是觉得咱们自己国家的这些这哲学书最有意思。现在都讲理工科了,这些哲学书也就慢慢落寞了。但哲学其实也是一门严肃的、逻辑缜密的科学。很有意思的——”也许是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管理员慢慢打住,衷心地说:“你们认真阅读以后,肯定会有很大的收获的!”

裴砚:“谢谢。”

两人出了图书馆。

裴砚骑上单车说:“我要往东回家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