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画会心一笑,说道:“有理。”原来不知不觉中,王士元已把他当成了值得信任的至交好友,才会对他言谈无忌。可是,才短短几日相处,王士元何以对他亲近至此,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优点,能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倾心相交。
王士元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说道:“李画,难道你不没有发现自己天然带有一种亲和力,能让周围的某些人对你生出莫名的好感。或许莫小萧也是这个原因,才会被你吸引。”
李画想了想,像陈天霸、林巧、林睿等人,无论市井之流,名门子弟,都是和他相处没多久,却很快如知交多年的老友一般,打成一片。
但转念一想,又有许多人,无论如何也无法与之谈心,最多就是表面上的寒暄,就轻轻带过。这又是为什么?
王士元说了一句话,让他瞬间明悟“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是了,那些和他没有隔阂的仔细想来都是内心保持着一分善意的人,而那些看似离得很近,却相隔甚远的人,骨子里都是对世界怀有敌意的世故之人,看起来和谁都套近乎,可打心底里都在防范着别人。
就在李画思索之际,听见王士元道:“到了,咱们进去吧,你不用太拘束,我在这里如今还有几分薄面。”
踏入弈天阁第一层,宽阔的楼阁里排满了棋桌,众多的棋手都在捉对厮杀,沉浸在棋局之中,冥思苦想下一步的走势,几乎只有拾子落子的脆响此起彼伏,少有人高声喧哗。
不知谁低声说了一句:“快看,那个两天连上九层楼的家伙来了!”顿时所有棋手都朝他看了过来,但想到和对方实力相距十万八千里,大部分的人都不好意思上来打招呼,一些脸皮厚自来熟的家伙都向王士元围过来热情打招呼,赞美奉承之词一时洋溢厅堂。
王士元含笑相迎,蜻蜓点水般一一带过,就匆匆领着李画上了楼。
第二层到第五层的棋手数量依次递减,对王士元的热度依旧不减,其中不乏被王士元踩着肩膀进阶的镇楼棋手。人就是这样,对相距仿佛的人容易生出敌意嫉妒之心,但差距大到天壤之别,有无法填满的鸿沟隔着,就只有叹服钦佩的份,甚至会有些自豪的情绪。
就像许多低阶镇楼棋手会对同层的棋手炫耀道:“你看,我可是和那个九段王士元对弈过的,输是肯定的,但好歹没输的太惨不是。”却不知王士元顾忌对方脸面,都会可以放放水,不至于让对方太难看,没想却成了对方炫耀的资本。
六层有三十名棋手,能达到这层的棋手,本身棋力足以上得了台面,还有上升的空间,所以对王士元的态度不那么狂热,保持着良好的矜持和礼貌。在他们看来,自己是有追上王士元的希望的,虽然希望很渺茫。
这种希望越往上,越被放大。第七层有二十名棋手,强者的气度初具锋芒,气氛比较凝重压抑。
第八层有十名棋手,四张棋桌上纵横捭阖,杀气锋锐。能杀到这里的都是一方棋道高手,天资都上上之选,自视甚高,轻易不会服输,人人都像是一把开锋宝剑,拼劲全力也要杀出一条通往九层的血路来。他们看向王士元的表情更多的是不服输的敌意,九层就在一层之隔,这里的棋手都有走上去的自信,到那时他们和王士元之间还会有一场大战,是输是赢,尚未可知,又岂能轻易屈居人下。
第九层只有五人,都是站在棋道顶端的人物,气度各有不凡。五人年纪相差极大,最小的还是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孩童,最大的头发花白,老态龙钟,已是花甲之年。与第八层的棋手不同,这五人除了那个孩童透着股机灵活力,其他人都气势内敛,多了几分气定神闲,年纪越大越是如此,只有那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偶有锐气闪现,也被他隐藏得很好。
四人捉对手谈,一人独自对着一桌残局沉思,那人年纪算是中等,约莫四十多岁,乌黑发髻梳理得一丝不苟,面色红润,神态丰盈,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
唯独此人不与其他人手谈,说明他的棋力要高出许多,自恃身份,不会轻易接受对局。他就是弈天阁阁主,九段之极陈平。
那个孩童耳朵最灵,最先抬头看向王士元,随即扔下手中棋子,冲王士元叫嚷道:“来的正好,昨天那局我大意了,才让你这家伙过关,快来和我再比过!”
原来这孩童就是第八层的镇楼棋手,棋在五人中垫底的角色,饶是如此,以他这小小年纪,居然能在九层之中占据一席,也足以惊世骇俗了,可见其天资万中无一,是当之无愧的棋道天才。王士元就是在昨日战胜了他,才正式踏入九层楼阁,成为屈指可数的九段棋手。127127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