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通州城。 吴县丞正在安排人手处理将士遗体,其中包括有当地三名将士。这时,一名得知儿子死讯的老妇人哭喊着冲进大厅。吴县丞立即喊人拦下那妇人,不耐烦地说:“谁放她进来的?鬼哭狼嚎的,吵到大人们办公了。来人,把她撵走。” 她号啕大哭,挣扎着大喊:“还不够吗?你们已经拿走了孩子他爹,如今又要拿走我的儿子!” 任长风恰好见此幕,不由得叹道:“世人皆悲子失母,有谁来怜丧子母?” 身边的既明劝道:“老爷有伤在身,慰问伤兵就到此为止吧。” “你去安抚好那名妇人。”任长风说罢便离开了大厅。 另一边,温宝帘正一边给尹追月沏茶,一边跟他回报今天工作情况。尹追月坐于案前,缠着绷带左手接过茶杯,右手却在提笔写字。他喝过茶,就说:“明天就按我刚才说的做,知道了吗?” 温宝帘应下。此时,乔朔望来了。他一来就弯着腰,说:“今日是属下疏忽。请尹副将责罚。” 尹追月看了眼温宝帘,说:“罢了,今日又不止你一人犯错。”温宝帘忙低下了头,“任长风那边怎么样?” 乔朔望说:“任长风去时带了二十四人,回来时只剩十一人。包括我和一个瘸了的兵卒。我已经用医疗法术帮任长风请了毒,已无大碍。” 尹追月停下了手中的笔,问:“都清干净了?” 乔朔望点点头。尹追月见此,遂即扔了笔,斥道:“乔朔望!你有没有脑子?你今天不顾自己性命去救他,害的我要出手救你,就已是错。如今你还不惜折耗自身神力来帮他清毒,还都清走了!我不是让你真的与他好!按你这个样子,我什么时候才能扳倒他?” 乔朔望只说:“那就请尹副将责罚!” 尹追月靠着椅背,说:“当下正是事多用人之际,我没空罚你们,你们也没空受罚。不过如今任长风吃了败仗,还折损如此多的兵将,也算是大挫了他的锐气。想必。。。” “可是任长风跟我说他明日还要再战,说是知道了山妖的巢穴,还说希望能您合作。”乔朔望打断尹追月之语,说道。 尹追月惊呼“什么?”,此时,门外却传来嘉树的通报声“任副将求见!” 尹追月忙指着乔朔望,说:“你快躲进里间,撑起隐身罩。”又指向温宝帘,“你赶紧收拾一下。”说完便走到门前,开门笑脸迎接任长风。温宝帘赶紧收起桌上的文件,乔朔望则躲进了里间。 任长风一身白衣,脸色苍白,但目光仍炯炯有神。尹追月笑道:“任副将光荣负伤,我正想着办完手头的事,就过去看望。其实任副将您不需要亲自过来,有什么事,让下人传达便可。” 任长风缓缓坐下,说:“下人愚钝,我怕传达有误,让尹副将收不到信息便不好了。加之我也好了许多,多走动有益康复。” 尹追月笑说:“任副将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说便是。” 任长风说:“想必尹副将你也知道这群山怪道行颇高,其背后必有一个厉害的妖王。而我嗅到这些山怪身上都有一股浓郁的狐骚味,又听西海的村民说西海自古便居有一狐仙,想必这山怪作乱就是因为这个修炼多年的狐妖。我已备下许多猎犬飞鹰,明日定能擒拿妖狐。不过可能需要尹副将您归队。” 尹追月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说:“当然可以。我们同为京营人,为民除害是本职,相互协助是道义。只是,我身上有朝廷给我的处理尸体的任务,若是耽误了,上头责怪下来,我可担不起呀。” 任长风说:“这个不难,只要狐妖一除,我这边的人都会帮助尹副将处理善后工作,绝不会延迟。” 尹追月盯了盯茶盖,便说:“好!那就一言为定。” 任长风见尹追月竟如此顺利地答应,难掩惊讶之情。尹追月笑着看着他,放下了茶杯,说:“任副将与其有心机去猜度他人所想,倒不如想想明日计划。” 任长风谢过尹追月后,便离开了。随后乔朔望也走了。温宝帘上前问:“尹副将,你为何答应?” 尹追月笑说:“乔朔望做不到的事就由我来做。” 四月初三,辰时。 任长风和剩余的十名将士都背着弓箭,腰缠神符、飞刀、烟花弹等物,骑上了马。其中五人牵着猎犬,四人臂上驾着训鹰。全员严阵以待。 一旁的乔朔望问:“你怎么找狐妖巢穴?” 任长风拿出一根狐狸毛,说:“这是我昨日在假巢袋子外寻到的。它再怎么狡猾掩饰,都盖不住那股狐臊味!” 说完便将狐毛递给牵犬的将士,让猎犬嗅其味。 与此同时,跟在军队之后的尹追月正叮嘱温宝帘:“做得怎样了?今晚就要用了!” 温宝帘面露难色,说:“还没有做完。可是这么多,连山怪尸体也要搬,我们四人已经尽全力了!” “这么赶还不是因为你要偏关!”尹追月压低声音地说道。 前方任长风大喊:“出发!”将士们就放狗、飞了鹰,而将士们则紧跟猎犬和飞鹰之后。 他们刚入了西海,就发现了四处埋伏的山怪。任长风喊道:“攻击潜伏的山怪!我们要占领先机。” 将士们听令,纷纷射出粘有神符的利箭,杀死了不少山怪。而山怪们知道行踪败露,便跳出藏身的草丛,涌向将士们,咬死寻迹的猎狗。但这次将士们准备充足,木箭没了就用飞刀,飞刀没了就用神符。加之训练出色,任凭山怪再多,也难以近身。 任长风、乔朔望和尹追月与其余将士一样,射箭飞刀。任长风是因有伤在身,难用清风剑,而乔朔望、尹追月两人则是为保存法力。 任长风见猎犬全死,便喊说:“大家跟着飞鹰走!加速前进!” 全军随即快马加鞭,赶往狐妖巢穴。他们的攻击出了效果,山怪越来越少,竟不再出现。可是任长风他们走着走着,便觉异常。任长风喊停众人,他左右环顾,说:“我们进了结界,一直在绕圈。” 乔朔望说:“没想到这狐妖还挺厉害,竟懂得迷幻结界。” 任长风掏出一张白色神符,咬破手指,用血画符。然后将此符贴于木箭之上,朝天射出这一箭。箭矢刺破结界,上方忽地荡漾起红色的光波,随着红光的消失,结界已除。 结界消失后,人们看到前方竟是一片幽暗森林,此处森林氤氲着一股紫黑浊气,里间树木与周围正常森林的一样,只是靠的十分紧密,致此森林内无路可行。 任长风喝停众人,命乔朔望放火烧林。谁知这森林结界竟烈火不侵。任长风又故技重施,射出那血神符之箭,同样奈何不了这结界。这下大家犯了难。 乔朔望提议:“看来这狐妖道行高深,法力在我们之上。反正山怪也除得差不多了,不如先行回去,重新整装。” 任长风拒绝道:“不行,狐妖已经知道我们来了。如果我们这就放了它,它肯定会跑到其他地方,继续祸害。” 一直沉默的尹追月开了口:“任副将说得对。何况我们先前已说了抓捕狐妖,如此时无功而返,岂不惹了大笑话。任副将又怎么会让人笑话呢?你说是吧,乔参将。”因为乔朔望再次犯错,他冷冷地盯乔朔望一眼。 乔朔望没有回应,只能紧抿着嘴。 任长风转身对众人说:“我、尹副将和乔参将步入森林,其余各人留守这里,等候消息。” 一名士兵说:“任副将你身子未愈,这样太危险了。” 尹追月又说:“任副将内力深厚,区区小伤,何足挂齿。你也太小看任副将了。” “就这么定了。”任长风打断其语,说罢就回身,步入森林。乔朔望则跟其后。尹追月暗笑一声,也走了进去。 任乔两人在前,尹追月在后,三人无言地走了许久。尹追月悄悄变出玄霄剑,猛地刺进前任长风的后背。任长风当即倒毙。尹追月笑道:“任副将在西海拼死围剿狐妖,终光荣殉国。”他转过头,发现乔朔望竟面无表情,“朔望,你怎么了?” 骤然,乔朔望面容扭曲,发出刺耳的“叽叽”声。吓得尹追月回头一看,哪里有任长风的尸体。他惊呼:“幻术!什么时候的事!?”他挥动玄霄剑,“火光冲天!”暗黑的火焰冲天升起,穿了结界一个洞。尹追月顺势凌空,飞出结界。 待冷静片刻后,他想道:这狐妖竟懂得迷幻这样的高阶法术,连我都不是它的对手。只能。。 “朔望!他还在里面。”他想起乔朔望还在森林里,就惊呼道。 尹追月变出黑曜石九节鞭,飞进森林里,大喊:“仙人指路!” 另一边,乔朔望中了狐妖的迷术,正备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