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半安在接到消息后马上就赶往天牢;真是没有一件事让人省心。林丰禾这个弱鸡书生,没事老来天牢凑什么热闹,出了事还得我替他收尸。纵然嘴上骂着,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往天牢赶去。要是林丰禾听到秦半安的话一定会说:谁稀罕你这破天牢,还不是因为怕你这个工作狂累死了。多么伟大的友谊啊! 秦大人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记者小朋友啊,我们就快到了哦!”钟教授转头看向跟在后面的人,却不想对上了一双饱含杀气的眸子。钟教授以迅雷不及掩耳响叮当之势往后跳了三下,以求保持在安全距离里。不想,对面的人比他速度还快,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钟教授挣扎了几下,突然意识到这是灵魂状态,自己又不用呼吸!于是他赶紧通知那些小可爱:快点回去。 一阵晕眩过后,钟教授和阿诺一起在病房里醒来了。钟教授抄起旁边的凳子挡在自己前面,虽然这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是好歹也是个心理安慰。阿诺睁开眼后就一直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睛里的杀气已经散去,换上了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足足过了一分钟,他才呐呐的吐出几个字:“我,回来了?” 终于,阿诺注意到了一旁那个抱着椅子瑟瑟发抖的钟教授。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失控的表情,问:“请问,这里是地球吗?” “是,而且你还是在一家精神病院里。” “???” “你到底是什么人,记者小朋友被你弄哪里去了?” “我……我真的回来了?以前总盼着回来,真回来了又有什么用,任尔……,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一时之间,他全身的戾气全部散去,像一只受伤的小鹿一样蜷成一团。 “不会是在时空隧道里磕坏了脑袋吧。”面对这种情况,钟教授只能摆出一脸的黑人问号。 正当钟教授手足无措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男子跟着护士走了进来。钟教授看到白大褂立马像小学生一样乖乖的坐回到了凳子上。 白大褂看了看钟教授,没说什么,转身径直走到阿诺身边,把在地上蹲着的他扶了起来。白大褂跟护士说了些什么,然后护士就把阿诺带走了。 “钟教授,你能跟我说说这是什么情况吗?”白大褂依旧保持着温柔的语气。 “那个人根本就不是记者小朋友,他抢了记者小朋友的身体,记者小朋友在时空隧道里走丢了……” 等钟教授语无伦次的将整个事情讲了一遍,好在白大褂理解能力还不错,终于捋顺了事情的经过。 “好,钟教授,那我先去看看那个小记者,你先好好休息。”白大褂轻轻地带上门,可胸中的这一口气却沉不下去了:对方很可能是患有人格分裂。有些棘手。 白大褂带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他的治疗室,在进入病房前,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丧。开门,阿诺坐在舒服的躺椅上,男护士在一旁看着他。白大褂挥挥手示意男护士离开,他看了看眼前这个人,两眼无神,嘴里还念念叨叨的,显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任尔,这是你喜欢的人的名字吗?” 听到任尔两个字,阿诺的眼睛瞬间焕发了光彩:“她是我的妻子。” “那她一定是一个很温柔很漂亮的人吧。” “是啊,温柔到所有人都可以欺负她,我倒是希望她不那么温柔善良,可这样的话,又怎么还是她呢?” “我叫沈千帆,沈阳的沈,孤帆远影碧空尽的那个千帆,还没请教你的尊姓大名。” 阿诺愣了一秒:“这句诗里可没有‘千’字,我叫孟远道。” 沈白大褂看了看放在桌子上写有李天诺三个字的记者证,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看来孟先生现在已经清醒很多了,你还记得之前在病房里发生了什么吗?” “我没有人格分裂,你也不用拿着对待精神病的那一套来套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孟远道现在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原本的身体他可以靠灵力封锁自己,给自己的心造一座监狱,既是保护,又是惩罚,躲起来对他来说是最后的选择,可现在连最后的躲藏之地都没有了。既然藏无可藏,那就直面人生吧。或许这次回来就是最后的机会。 “沈千帆,你知道我这双手沾了多少人的血吗?三万七千五百二十八人,每杀一人,我就割自己一刀,我想跟他们同归于尽。可是我没死,全城的人都死了,我还是没死,新的伤口叠在旧的伤口上,真是钻心的疼,可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我TM居然恢复能力越来越强,到最后刀子根本在我身上留不下伤口了,我就是那个死不了的怪物。我连去陪她的资格都没有。你说我不躲起来,我还能怎么办?我根本活不下去了!好在,老天给了我这次机会,我……终于可以去找她了。” 说完,孟远道就一头朝墙上撞了过去。留下沈千帆在风中凌乱。 再次醒来,孟远道发现他躺在精神病房里,身上被绑了个结结实实,简直就是最高级别的待遇。 “孟先生,真是抱歉,你好像又没死成,我们治疗室的墙壁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根本撞不死人,不过你能把自己撞晕也是很厉害的。”沈白大褂认真的安慰着孟先生。 孟远道有些幽怨的看向那个一脸认真的人:“那我还真是谢谢夸奖了。” “原来孟先生也有如此鲜活的一面啊。钟教授跟我说你是来自其他世界的游魂,原本这个身体里的人已经不在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我想你应该没有什么资格去伤害这个身体吧。你觉得呢?” “有道理,可我就是想死。” “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做的话,那我觉得你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保持这个样子了。而且我两袖清风,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贿赂。”说完,沈千帆就准备起身走了。 “沈千帆,让他们给我解开。” 沈白大褂把刚要迈出去的脚给收了回来:“孟先生这是想通了?” “我上 厕所。”孟远道故意用一种很欠揍的表情看向沈千帆。 听到这话,沈白大褂气的差点气的背过气儿去。他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带他去厕所。”闻言,男护士将一些束带解开,跟着孟远道一起去厕所了。 沈千帆继续向门口走去:我还真是不合格,怎么被自己的病人气到了。心境仍需提高。 孟远道在男护士的“帮助”下去了厕所,沈千帆叹了口气,决定先回治疗室理理思路。 “这个孟远道说自己不是精神分裂,甚至他是知道李天诺的存在的,但是他一心寻死,所以我应该解决他寻死的事,再进行人格分裂的治疗。那么问题来了,谁给他付治疗费啊啊啊。”沈千帆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为什么,这不可能,不可能……”孟远道挣脱了男护士。两只眼睛瞪的巨大,直勾勾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瞪了好一会儿,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突然转过来,这个举动吓了男护士一跳,立马反手将他制服:“我要去见钟老头,带我去见他,快点!”男护士只当是他发病了,把他绑好,就退出病房了。 “沈医生,孟先生好像又发病了。还一直吵着要见钟教授。”男护士的声音响起,把沈千帆从纠结中拉了出来。 “唉,我去我去,都是我的事,这样下去,迟早我也会变成他们中的一个。” 于是乎,沈千帆他又回来了。 “孟先生,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事了。” “我让他们叫钟老头,把这个大傻子带来干嘛。” “孟先生,我必须跟你声明一下,你现在是病人,我是医生,病人是不能提出无理的要求的。而且你也没交治疗费。” “哦,哦,治疗费好说,呸,不是这件这事啊,算了,我问你,你认不认识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 沈千帆思索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孟远道:“我想,这个应该是他的。” 孟远道接过那个记者工作证,上面的照片和他现在的样子一模一样,继续往下看。当“李天诺”三个大字映入他的眼帘时,眼眶不自觉的湿润了。这是他的身体,他的亲弟弟,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沈千帆看到孟远道的样子,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走了出去,或许让他先静一静也好。 秦大人仍旧在骑马赶来的路上。天牢里,林太傅听墙角听的脚都麻了。正当他考虑要不要换个姿势继续听时,倒在床上的两个人醒了。 小王爷刚刚清醒一点,就看到自己抱着一个小女孩躺在床上,还未平复下来的心跳似乎在诉说着一些他不愿承认的事实。在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触碰着女孩的身体时,小王爷脸一下子红的像个熟透的苹果。他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是天牢: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鹿白也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朦胧的双眼,对着眼前的人影迷迷糊糊的喊道:“你是来送饭的吗?” “不不不……不是。”小王爷结巴了:为什么我要结巴啊! “那你来干嘛的?难道是那个凶巴巴的大叔让你来折磨我的?” “不不不……不是。”小王爷心想:她似乎不知道刚才的事。可恶,跟本王有了肌肤之亲,居然敢不记得,也对,谁让我是个人人厌恶的怪物,可皇兄说过,男子汉应当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本王轻薄了人家姑娘,有了肌肤之亲,若是本王跑了,让这姑娘如何自处呢?可是跟了本王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喂,我告诉你,我……我可是很厉害的。”说完,鹿白抓起一旁熟睡的鹿小星挡在了身前。 鹿小星:???WTF 看到鹿白瑟瑟发抖的样子,小王爷的拳头不自觉的攥紧了:”你不要怕我好吗?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是男子汉,会对你负责的,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等等,他刚刚说他不是那个坏大叔派来的,而且,他似乎没有恶意。意识到这一点,鹿白就不抖了,还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嗯,我不怕你,六姐说过,男子汉都是好孩子,我相信你。” 第一次,除了皇兄皇姐以外的人对他笑了。这种感觉,真的好舒服。 秦大人成功的在骑马赶来的路上堵车了。怎么就忘了今天是半月一次的大集市呢?于是,秦大人换成了跑步赶来。 林丰禾实在是蹲的脚麻,决定先去找个小板凳,然后再继续听墙角,虽然他根本听不到声音。他缓缓的起身,转身,对上了一双闪闪发光的眸子,明黄色的衣袍快要闪瞎了他的24K纯钛合金狗眼。 “皇上!?”林丰禾腿一软,直接跪下了。 “哎呀,朕不是说过嘛,不是正式场合就不用行此大礼了,爱卿快快请起。” 等林丰禾站定,他也顾不得再去找小板凳了,也不知道皇上来了多久了。要是看到了什么,该怎么办?还没等林太傅纠结完,皇上就迈着四方步冲着牢房去了。 小王爷看到自家皇兄来了,下意识的一把抓住鹿白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身后,挡了个严严实实。 “玥儿,跟朕回宫,带上那个女子一起。哦,对了,还有那只小白……狗?”丢下了一句话,皇上又迈着四方步出去了。 小王爷琢磨不透皇兄的意思,只好呆呆的照办。心情无比忐忑。 皇上来的突然,走的迅速,林丰禾表示这天牢总算是安静一点了。还没等他缓过劲来,跑步赶来的秦大人就到了。 “我说平时风驰电掣,雷厉风行,一秒也舍不得耽误的秦大人,您是吃了蜗牛还是吞了蚂蚁,我这儿都快抽上事后烟了,你还可以再慢一点。”林丰禾看到错过了一个亿的秦半安就叨叨了起来。 “我说,唔……”林太傅还想再说些什么,迎面就被一个大包子堵住了嘴。 “碰到大集市了。” 林丰禾把包子嚼了嚼吞了下去:“再大的急事也大不过那个魔头吧。” 秦半安???此集市非彼急事。 秦半安自动忽略了脑回路清奇的林丰禾,走到在地上躺尸的侍卫旁边,轻轻地扶起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喂喂喂,我一个大活人在这里你不问,问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家伙唔……”又被塞了一个包子。 仿佛是为了故意气一下林丰禾,侍卫小哥立马绘声绘色的描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郁闷的林太傅一把抓过秦半安手里的包子,找了个小角落默默吃了起来:看在是我最喜欢吃的猪肉大葱的陷儿上,原谅你的无礼。在吃到第十个的时候,林太傅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似乎是刚刚吃过午饭耶(^-^)V。 秦半安吩咐手下的人处理这边的事,自己又走向了阿诺所在的牢房。 阿诺被刚刚的骚动吵醒,毫无意外的发现自己又被绑了。他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天堂?果然被骗了,这年头的套路都是这么深的吗?也不知道自己是身穿还是魂穿,一来就遭雷劈,居然没死,也没受伤。嗯,可以确定这不是我自己的身体了。他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似乎有体内又股力量可以随着他的意识流动。这大概就是内力?真气?反正没差,或许可以引导这股力量冲破这锁链。虽然他自己问心无愧,但这并不代表这个身体没罪啊。看今天中午那个样子,分明是要他命啊。还是三十六计跑为上。 阿诺努力的控制着那股力量,可它就是不肯乖乖的释放出去。阿诺已经满头大汗了,却还是没有丝毫改变。难道这二手货身体是坏的?还是我技术不行?或是系统跟硬件配不上? “九泉魔神孟远道。你吃了避灵丹,还想靠灵力挣脱?”秦半安从外面走进来,直勾勾的看着那个被锁链绑在柱子上的人,眼里充满了疑惑:感觉很不对劲,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没道理在一天之内一个人的气势就完全变了。 阿诺停止了奋斗,脑袋轰的一声,像是要炸开了一样,孟远道……这个他找了整整两年的人,为什么他的名字会以这样的形式呈现在他的面前? 秦半安依旧看着他,想从他空洞的眼睛里找出他变化的原因。可惜,他一无所获。 阿诺不说话,秦半安也保持沉默,就这样状况一直持续到吃完了包子的林太傅打着饱嗝走进来。 离林丰禾最近的秦半安深受其害,他极度怀疑这家伙是故意对着他打嗝的。 安静的氛围被打破,阿诺也稍稍回了神:“你叫我什么?” “魔神被劈失忆啦?”林丰禾一头雾水的问到。 秦半安默默地对林太傅翻了个白眼,书呆子,话本看多了吧。 “堂堂魔神,也来失忆这一老套的招数吗?”秦半安试探这问。 “我是问你我是不是孟远道,是不是!” 突如其来的咆哮声惊呆了弱鸡林:“是你,就是你,你就是孟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