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一一八、试探(1 / 1)半缘修道半缘君(《花千骨首页

小骨问师父:师父说错了就是错了。怎么允许我用这种又是徒儿又是妻子的身份在你身边?  问风希:风希这是怎么了?第一次在茅山见到,顽皮疏懒;第二次来到长留山,已然勤奋专注;这次从茅山回来,已然全心修行如入疯魔了。  师父问小骨:如何不专心修炼?如何拿性命开玩笑?  小骨问师父:还不如……还不如我那时背着师父去盗神器……至少我还能为师父做点什么!  ------------------------------------  漠矜一事后,更不敢与众弟子近。一句“你们这样便是尊师重道”忘不了,再不敢多说一个字多听一个字。  师父说做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师父还是认为是错了?难道又不是?  “小骨,有心事?”练剑时听到桃林后一个清净的声音,有一丝温情。  “师父……”花千骨握着剑,剑锋落在土里,剑穗和低下的头一起望着地面,“师父,我练剑走神了……对不起,我会专注的。”  “没事,你说。”白衣人已然走近,桃林成为远处一抹浅红。  “师父说错了就是错了。怎么允许我,我……”允许我用这种又是徒儿又是妻子的身份在你身边?  花千骨脸涨得红热,不敢看他的白袍去解这心头之炎,口舌也不听话地暗哑了。  “师父是认为错了,现在还不认为对。但不知老天为何要成全你我,或许另有深意。我们不懂,且看下去。欺骗自己和辜负……辜负你,也不对。”  知道小骨在纠缠什么事,想了好久,如何和她解释。可是还是气息不稳,和小骨一样结舌。  “师父……”小骨大眼睛看着自己,清如水,粼光晃动,要让她清晰看到自己,带着几许闪动的光亮。  “那师父为什么要在众弟子前维护我?”如果是错,难道他人还不能评说?  “这本是师父的选择,错也是师父的错,当然是师父来承担。”这不是问题。  怎么又全是师父的不是?师父总是这样!过错从来都是他一人的,留给自己的只有保护和惩罚,却从来没有归罪。  “师父,弟子……我也不觉得这是对的!是我亵渎了师父……可师父为什么要承认……我……这个错误?”脸红得无以复加,死死盯住土里的剑,感受到它的锋利而骨寒,师父曾用这把剑废去她修为、让她断念!最终熬出“这个错误”四个字。  “小骨,你现在还是师父的徒儿。成全还在历练后。未待你修成正果,师父也不能……他人前的夫妻,暂且是名份。但名份也不可诋毁。安心去修炼罢。”  师父几句话,不冷不热,心中搅动天地的纷乱静如流水。白衣人远入桃林,她手中握着断念剑。  “是的,师父,小骨会好好修炼!”早日成正果。  对着桃林大喊!知道桃花中不见的人会听得到。  “小骨过来。”仿佛是桃树在春风,却有梨花淡白清静。  执着断念向桃林深处,无边的绯红、芳香和春光,不曾迷蒙了眼目,走到白衣人近旁。  “师父有什么教诲?”白衣人近在咫尺。那一步,却一直走不出。  “小骨没有亵渎师父。以后不许说这个词,知道么?”  之后又见不到师父。想想那天师父说的话,害怕又激动,想去想又不敢,成日看不到师父,更是想见。  是的,师父和风希回来了。却一样难得见到他们。  风希没日没夜地练功。若说以前五行术是他软肋,跟不上众人进度。如今突飞猛进,是不再愿跟众人进度了。  “风希,你师兄还好么?”  “我师兄……”风希轻细的声音说出几个字,猛地转过脸去。  花千骨心中一根弦越扯越紧,细处欲断,生怕他要哭出来,说出一个噩耗。  风希却缓缓回过头,是不认识的面无表情,语调毫无情感:“我师兄很好。嘱咐我刻苦修行。”  说完便跑远了。花千骨愣在原地。  为此给风逸去了书信。很快收到周详的回复。说一切顺遂,感念挂心。烦劳多照顾师弟,届时仙剑大会必前来拜望。看不出有什么差错,也想不出会出什么差错。  可风希这是怎么了?第一次在茅山见到,顽皮疏懒;第二次来到长留山,已然勤奋专注;这次从茅山回来,已然全心修行如入疯魔了。  不过也不是坏事吧。问起师父来,却得到一句训责:“你若像风希那样一心修行,为师可以无忧。”  师父整日整夜闭关。每次出关,和她在一起不多的时间,都用来考察功课。  有一个时候是师父必来的:当她心法修行遇到困难时。但这样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不是再无险阻,但她渐渐能够克服。  从未见过却莫名感到熟悉的图景在眼前呈现,进而将她置换了进去。茫茫荒原,她牵着师父的手小步向前。越来越走不动。脚下有千斤重,再不能抬起。手上的重量却失去了。师父在哪里?  不对不对,这是修习心法看到的幻象。可是怎么如此真切?她还能控制住自己,往常每次到这个关头,她都能自行解脱。  师父离自己越来越近。一定是感应到她的危险赶过来了。她若把持着走出困境,师父见她安然就会转身离去。  放弃了对心设魔境的抵抗。瞬间跌落荒原巨大的漩涡,人事不知。  悠悠苏醒,如愿以偿躺在师父的怀中。睁不开眼睛,但一定是天地间最洁白的。荒原多么凄凉无边,这个怀抱更安宁无尽。  “怎么回事?”清远的嗓音,此刻飘起瑟瑟寒风。师父大概觉察到她是有意松懈了,才陷入这个险境。  一害怕又苏醒了几分,却不敢张开眼睛。  “问你怎么回事!”又问了一遍,声音更近,闪电后有惊雷。  花千骨身上一冷,慌忙抓紧抱住她的双手。睁开眼睛就遇到那束凌厉的目光,直要把她整个人看穿。  “是弟子不慎……”花千骨想回避那道目光,恨不得把头钻入那个怀抱,可是此刻的师父不敢亲近。  “你还不说实话?”  “师父,你总说我不说实话,你就和我说实话了?我只是想多看你一眼,只是想多为你分担一点……”花千骨心中一阵委屈,和着多日的苦水流出。总是看不到你,知道你在为我犯险,这样我真能心安?  “你不要命了!师父方才险些救不了你……”  师父盛怒之下,一场虚惊犹实。愧疚袭来,师父刚才又为自己担惊受怕了。  “师父……你还好?对不起……”去拉师父的衣袖。  “不要问我!给我好好练功!”把她往一旁一推,甩下两句话便走了。  “师父!师父……”顷刻不见了人,房间空空荡荡,花千骨缩在墙角,周边又硬又冷,心头苦味从时间深处泛起,伴着一阵阵失心的痛楚。“还不如……还不如我那时背着师父去盗神器……至少我还能为师父做点什么!”  眼前一道白影闪过,那个远去的身影几时到了身前。还看不清他面目,却看到高高抬起的一只手。这只手一向给他温暖和安稳,此刻却凛凛生寒。  师父,你几时不能和我好好说话,竟要……你从来不打我的!师父,你要打便打。我没有做错。  仰面闭上双眼,任泪水从两旁流出。  难熬的寂静。睁开模糊的泪眼,那只手已放下。师父眼中,担忧和不忍汇成坚定,灼痛了她。  又是她错了。即便想知道什么,就能这样让师父担忧、惹师父生气吗?师父为自己心力交瘁,却任自己闹性子,也不舍得责罚。  泪水断线,模糊了师父额间蹙起的微痕。  重又回到那个怀抱,因恼怒、担忧而更加温暖。  “小骨,各人有各人份内之事。风希在刻苦修行,糖宝、朔风闭关应劫,小骨也做得到。”轻柔的声音在耳边絮语,最纤细的涟漪也不失棱角。  “那师父能答应小骨么,不要……不要……不要为我做太多!”  “什么叫为你做太多?”傻丫头,是你一直为我做太多了。  花千骨几乎要在这个声音中溶化,但克制住不消融:“就是说,不要为我担险,然后丢下我一人……不要像在神农鼎那样……”  那个温柔似水的怀抱忽然有一刻凝成坚冰。  “师父,你要有什么,我也不独活!再为你损害天下你一定不愿意,我也不愿意……但我可以和师父一起……”  最后那个字被硬生生捂住。不要说“死”。从来不知道死原来这样可怕,当死意味着失去和师父往后的时光、之前的记忆。她终究是活得太幸福了!  “你想吃点什么?以后师父天天陪你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