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刚过正中,街上没什么人影,都躲在屋子里避暑,炎热的夏季让人蔫吧起来,太傅府却是一番别样的景象,鸡飞狗跳,热闹非凡。 大家长柳太傅挥舞着皮鞭绕着花园的观景亭对石小满穷追猛打,石小满上蹿下跳,鬼哭狼嚎的闪避,硬是让柳太傅一个鞭子都没够着。 “我没有,我冤枉,我才不是那个意思。”石小满大冤,早知道会误会,她肯定悄喵喵的翻墙进去,这老柳家把礼仪规矩看的比命都重要,亲儿子下死手打啊。 柳太傅追不上跟猴子一般的石小满,力气耗尽,扶着亭柱气喘吁吁的瞪着石小满:“你,你还嘴硬,我柳家的脸面都要你给丢尽了。” 石小满身子不如以前,跑这几圈也累的够呛,柳无言的小身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君子六艺中的射御两艺只通了半窍,实际操作基本全班垫底,石小满空有一身本事,耐不住体力跟不上,现在也累的满头大汗,脚步虚浮,好在少年身子骨比过了半百,同样书生出身的柳太傅好上许多,这才够石小满支撑到现在。 她暗暗庆幸柳太傅没劲儿了,想着这样就完了吧,大不了听训跪祠堂,也比挨鞭子强。 结果,柳太傅将鞭子往一旁看戏的柳无双脚下一撇,说道:“双儿,替我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石小满慌了:“……,你玩赖,哪儿有找人接着打的。” 柳太傅气的瞪眼:“我是你爹,我跟你玩呢?” 柳无双捡起了鞭子,一步步走向石小满,石小满慌了,一边后退一边对柳太傅说:“男子汉大丈夫,单打独斗才是真英雄,不能找帮手。” “逆子,逆子啊,双儿,你给我往死里抽他。”柳太傅气的手抖,捶胸顿足,柳夫人跑过来给他顺气,还想再劝几句,却被柳无双打断。 “是,爹,孩儿理当替爹教育不懂事的弟弟,不过还是要顾虑弟弟的面子,外面人杂,孩儿带他进屋训话。”柳无双走到石小满身边,轻易制服挣扎的石小满,将她拎起来夹在腋下往一旁的屋子里走。 年糕跪在地上痛哭:“老爷,大少爷,求求你们绕了小少爷吧。” 石小满:你闭嘴,都是你,要不然我早跑了QAQ。 柳夫人跟柳无双对了眼神,心领神会,她假装哭喊着,对柳无双说:“双儿,你不能打你弟弟啊,你弟弟身子骨弱。” 柳晓雨被前厅这么大的动静吸引过来,见到这般场景,眼珠子一转,一边哭一边跟着柳无双的脚步进了屋子,嘴里还喊着:“哇啊啊,大哥,你要干嘛,你快放开二哥啊。” 门砰的关上。 柳夫人紧跟着扑倒门上,啪啪拍门:“双儿啊,你不能打你弟弟啊,你弟弟大病初愈。” 柳太傅气呼呼的坐在观景亭里,支着耳朵听声。 屋子里,石小满被丢在地上,她挣扎着要起来,被柳无双一把摁回去,并对他使了个“躺着别动,一切有我”的眼神。 石小满一愣,狐疑的趴好。 柳晓雨熟练的拿过来一个软垫放在柳无双脚边,柳无双拿起鞭子狠狠抽在软垫上,发出“啪”的闷响,柳晓雨立刻“哇”的大哭起来:“哇呜呜呜,大哥打二哥了,好重好重,屁股都开花了。” 石小满:…… 柳晓雨边擦眼泪,边小声对石小满说:“二哥,你快哭两声啊。” 柳无双也催促他快点陪演。 石小满愣了愣,立刻配合的扯开嗓子哭:“好疼啊,疼死我了。” 柳无双又照着软垫抽了一鞭子:“你知不知道错了?” “知错了,知错了,不要打我,呜呜呜……”石小满配合的惨叫。 柳晓雨继续哭:“呜呜呜,大哥,求求你放过二哥,爹啊爹,二哥要被大哥打死了,你要眼睁睁看着二哥再次病重吗?呜呜呜,娘,呜呜,快来救救二哥。” 屋子里鞭子抽打声音不断,石小满喊的嗓子都哑了,柳晓雨战斗力十足,哭的那叫一个逼真凄惨,比被打的石小满演的都像。 屋外,柳夫人一边劝阻,一边拿小眼神瞟后面稳坐如山的柳太傅,知道这点程度根本撼动不了固执的男人,她干脆喊的更凄厉:“儿啊,我可怜的儿,娘救不了你,你爹狠心,他是想要你的命啊,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不活了。” 屋子里的柳晓雨配合的喊道:“我也不活啦,我不要失去二哥,哇啊啊啊。” 柳太傅被家里俩女的哭的脑瓜银子嗡嗡的,他怒道:“谁要他的命,都不准哭。” 母女俩顿了下,齐声哭的更惨。 这时候,屋子里的石小满喝了口柳晓雨端过来的茶润润喉,回头对柳无双口型说道:行了吧,我嗓子都哑了。 柳无双点点头,举起鞭子,对石小满说:“最后一下,忍着点。” “啊?”石小满没听懂,只见柳无双一挥鞭子,抽在她的屁股蛋上。 石小满双目瞪圆,惨叫道:“嗷呜~~~” 屋外的柳夫人吓了一跳,猛拍门板:“怎么了,怎么还打出狼嚎声了,双儿,你可别下重手啊。” 这声狼嚎叫的太惨,柳太傅也坐不住了,快步走过来,站在门外背着手,想要威严的训上一句,脸上却透着担忧:“双儿,下手有个轻重,他认错就行了。”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房门被柳晓雨打开,她哭的眼睛通红,跟俩核桃一样,憋着嘴走出来,后面跟着柳无双,石小满趴在柳无双的背上,默默抽泣。 柳太傅见状,张嘴想要对他说什么,石小满一扭头,将脸扭到另一边,让柳太傅的话全卡在喉头,不上不下。 一家子丢下柳太傅,急急忙忙的将石小满送回院子,年糕哭哭啼啼的跟在后面,小跑的叫着少爷跟了回去。 柳太傅皱着眉,张望着远去的身影,在门口来回渡步,最后一跺脚,也跟了上去。 柳无言的屋子里,石小满趴在床上,疼的眼泪直流,柳无双站在床边说道:“不打你一鞭子,瞒不过父亲,你忍一忍,过几天就好了,这事儿是你不对,不管你处于什么目的,以后不能这样莽撞,知道吗?” 石小满抽泣的点点头。 柳无双最后一鞭子还是留了手,只让石小满的屁股红肿起来,看着重,其实都是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 柳夫人心疼的摸摸石小满,让石小满好好休息,她还得带着女儿儿子出去接着演戏,于是母子女三人除了房门,在院门口碰到徘徊犹豫没进来的柳太傅,又是一阵哭诉,哭的是什么石小满听不见了,她屁股火辣辣的疼,看着跪在床边哭的比她还惨的年糕,噘嘴道:“你哭什么,要不是你,我能挨这一顿打吗?” 年糕哭的更惨了:“少爷,我错了,年糕以后绝对不乱喊了。” “少爷,你疼不疼?”年糕擦掉眼泪,伸手就要去拉石小满的裤腰带,想要看看伤口。 石小满一把抓住他的手,瞪着他:“不准看,敢看我就把你的手剁吧剁吧喂战兽。” 年糕吓得收回手,委屈极了。 石小满躺了一会儿,突然对年糕说:“你一会儿去石头桥,我跟石家小姐约在那里卯时三刻见面,你去告诉她我有事儿去不了了,别让他白等。” 年糕惊讶道:“少爷,你都为她挨了打,怎么还想着她啊。” “让你去你就去,我先约得人,就算不能去了,也不能失信于人。” 年糕被石小满瞪的点点头,等到了卯时一刻,就出门敢往石头桥。 石头桥是建在内城河上的一座石头拱桥,位于城西街头,花灯节的时候,文人墨客最喜欢站在这里钓花灯,也成全过几对良缘,久而久之,就有了姻缘桥的名字。 柳无言约在这里见面,也是为了好找,到没想那么多。 年糕到的时候,柳无言还没过来,他站在桥柱旁左顾右盼,等到了卯时三刻,桥东走来两个妙龄少女,其中一位头戴白色帷帽,款款向这边走来。 年糕不敢贸然上前相认,仔细观察了周围,只有这一对符合少爷的描述,他犹豫片刻,还不等上前询问,对面的小姐居然带着丫头先准确无误的走过来了。 柳无言来到桥边没看到石小满,看了一圈居然发现自己的贴身小厮年糕好像再等什么人的样子,猜测可能石小满那边又出了什么事,就直接带着小桃走了过来。 走到年糕身边,柳无言在他面前走动几圈,才等到年糕上前询问。 “小姐,请问您是石将军府上的吗?” 小桃当前回话:“正是,这位小哥是哪个府上的人,拦下我家小姐有何事?” 年糕喜道:“小的是柳无言柳公子的小厮,我家少爷出了事,不能来赴约了,特派我来告知小姐,见面的事恐怕要再约时间。” 年糕偷偷打量柳无言,好奇少爷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子,想到自家少爷为了她挨了打,怎么地也得告诉这位姑娘,好给少爷博得些好感,要不然不白挨打了。 于是年糕在柳无言询问原因的时候,添油加醋的把石小满挨打的过程说的无比凄惨,最后难受道:“现在少爷还躺在床上起不来身呢,要不然肯定爬也爬来,所以石小姐,你可千万别生少爷的气,少爷他也不想的。” 柳无言惊的无语,小桃直接炸了。 小桃声音彪冷,问:“你家少爷伤的重吗?” 年糕抹眼泪点头:“重,可重了,大少爷打了小少爷好几鞭子,最后疼的少爷直接狼嚎了。” 小桃暗暗握紧全,手背青筋暴突,她咬着牙,面上不显:“可找了大夫看看?” 年糕继续抹眼泪摇头:“不成,老爷说,要给少爷教训,不准找大夫来看。” 小桃眼中开始彪杀气,缺根弦的年糕完全没感觉。 柳无言心思都在石小满被打上,也没注意身旁的小桃要杀人的眼神。 他心里奇怪,石小满不就是往院子里丢了一块石头嘛,怎么搞的满朝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