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晚,仍是有着些微的凉意。 景梓睁开了眼睛,轻声的喊了一句元元,只见小姑娘睡得熟,没有回应,他蹑手蹑脚的将元元抱着他腰上的手拿下来,小心的翻身起床,推开门走了出去。 没想到,景梓原本以为熟睡的阮元却在哥哥出门后,忽然睁开了眼睛,她是前天晚上无意间醒来发现哥哥不在身边的,当时心里就总觉得有点莫名的情绪,昨晚强迫自己没有睡着,发现哥哥居然又在她睡熟后偷偷地出了门。 她轻轻地起床,偷偷地拿起椅子上搭着的外袍,蹑手蹑脚的跟了出去。 院子里一片漆黑,阮元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领,防着冷风灌进去,也缓解着自己的紧张,她往前挪着,偷偷地往哥哥消失的地方走去。四周实在是太过漆黑,阮元顿了顿,有些后怕,这周围她都不是特别熟悉,一时之间也不敢继续再往前走,想着要不然还是回去吧,等哥哥回来再问个清楚。 就在阮元犹豫的时候,她忽然看见前面篱笆处有了光亮,阮元立刻绕了上去,站在了篱笆的另外一侧。 景梓趁着阮元睡熟,召见赵苧安排外面的事情,他不愿让元元知道烦心,也不敢走的太远,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元元受到伤害。 阮元几步走到篱笆的一侧,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除了哥哥略显冷冽的声音,还有娇媚的女声,她心下有些不可置信,转过横在眼前的篱笆墙,就看见哥哥和一个白衣女子站在一起。阮元在心里记了哥哥一笔,嘟着嘴,不高兴的她想着可能哥哥有什么机密的事情又不想让她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她因为惊讶而发出了呀的声音。 她只见那个白衣女子低低地唤了一声陛下,上前几步,扯下了哥哥的外袍,还想要继续往下拉里面的衣裳,而哥哥也并没有拒绝。 阮元再也忍不住,气极了,整个人都忍不住发抖:“你们做什么呢?” 她的声音让女子停下了动作,景梓转过身,看见阮元,顾不上扯好自己的外袍,一把将白衣女子推开,就朝阮元走去,语气是显而易见的心焦:“元元?” 阮元见到哥哥的动作,朝后退了几步,吸吸鼻子,大声地说:“你别过来。” 阮元提起裙子,就朝远处跑去,这一侧除了景梓站的地方有微弱的灯光,其余全是漆黑一片,她什么也不顾上,心里难过,只想往前跑,什么也不管。 “陛下,你的伤.....”白衣女子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景梓制止了,他甚至都来不及回句话,拔腿就朝阮元追去。 阮元脚下不知踩上了什么,脚步一滑,就超前摔倒在了地上,手臂整个撑在了地上,生疼,她动也不动,任由自己摔倒在地上,忽然放声的哭了出来。 听见阮元的哭声,皇帝陛下几乎只一瞬间,就将阮元抱在了怀里,他看不清楚阮元哪里受伤了,着急地不行,顾不上哄她,伸手就在她身上四下检查伤口。 阮元啪一下将他的手打掉,吸口气,声音却还是软糯糯地:“别碰我。” 景梓没理她,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抱到怀里,站起来就朝木屋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板着脸,任由阮元如何哭闹,手臂也只是紧紧地禁锢着她,丝毫不松。 皇帝陛下将阮元抱回了木屋的床上,冷着脸又检查了一遍阮元的情况,再看到她手臂上青肿的一团,脸色更是冷冽了几分,他从怀里取出一瓶药膏,涂在阮元手臂上乌青的地方,然后一手抓住她的手,一手用力的去揉捏。 阮元呀一下叫了出声,挣扎了起来,尝试着收回她的手,脚也不小心踹到了哥哥的肩上。 景梓脸色更白了几分,他用力的将阮元固定好,冷声道:“别闹。” 阮元很少听见哥哥那么严肃的跟她说话,再加上刚刚看见的事情,她不由就很是委屈,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我不要你管。” 皇帝陛下看了她一眼,也不管她说什么,自顾自的用力去按揉。 阮元受不住,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疼!疼!” 景梓原本很生日阮元大半夜一个人往外跑,叫她还不听话,还不管不顾的就乱跑,若是遇到些什么事情,应当怎么办?可是听见元元说疼,明明心里堵了一堆火,还没有数落她呢,她就开始流眼泪,景梓叹了口气,遇到这个小祖宗,也是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这样想着,他的手也略微轻了一些:“下次还半夜出门乱跑吗,恩?” 阮元哼了一声,撇过头不说话,她明明是在好好睡觉的,如果不是发现哥哥不在,压根就不会出门,外面那么黑,她还害怕呢。 “说话。”看她不回答,景梓板过她的脸,让她看着他的眼睛,“下次还乱跑吗?这又不是宫中,你不好好在房里待着,乱出来跑什么?” 明明以前她哭的时候,哥哥都会哄着她,可是今天不仅脸色不好,还责怪她,阮元觉得委屈极了,她使劲地将哥哥朝后一推,发脾气:“凭什么你可以半夜出门,我就不可以了?” “元元,”景梓顿了顿,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竟也不知道现在小姑娘的脾气怎么这么坏,可是自己平日里哄着的心肝宝贝,也说不了什么重话,只好不轻不重地说,“嗯?这又是闹的什么脾气?哥哥叫你,你偏要自己乱跑,我又没说你什么,这又是生什么气呢?” 阮元抽泣着,垂着头,就是不肯理哥哥。 景梓没办法,将药膏放到一旁,走到木屋的另一侧,将手帕沾湿了水,不顾阮元挣扎,将她抱在怀里,坐在床上,轻轻地给她擦着眼泪:“别哭了,还疼吗?” 阮元不停地推着哥哥,抽泣着,发着脾气:“你半夜把我一个人丢屋里,自己偷偷跑出去,现在你还说我,你居然还要说我。” “乖,是哥哥不对。”景梓听见阮元带着哭腔的话,心里柔软成了一团,稍稍一碰就疼,他好脾气的继续哄着她,“别哭了,哥哥只是去谈些事儿,你还小,这些事不知道最好了。” 阮元想着那个白衣女子扯哥哥的衣服,她哼了一声:“谈事情谈到要把衣服都脱了!”她伸手,做势就想依照白衣女子的样子扯哥哥同一个地方的衣服。景梓却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不让她继续往下,阮元一下就使劲的朝他肩膀一推,整个人就往床里面缩去,“你骗人!她都可以扯,哥哥你还不让我扯!” 景梓肩上的伤一直没有好,毕竟箭头虽然□□了,却也没有得到认真地对待,方才白衣女子略懂些药理,也只是想帮他换药,阮元却和旁人不同,他怕小姑娘看见害怕哭鼻子,怎么也不愿意被她看见伤口,所以才出手制止了她,现下被她一推,又恰好碰着伤,景梓背上因为疼痛冒了冷汗,他靠在床头,忍了忍,才对着阮元又伸出了手:“别闹了,元元。” 阮元只顾着自己生气,并没觉着哥哥的不妥,听见哥哥的话,更是觉得委屈:“先是把合锦留在皇宫,又是深夜密会其他的女人,我才不要理你了呢。” 听见阮元像个小孩子一样的话,景梓却忽然微微笑了起来,他拍了拍元元的头:“傻姑娘。” 阮元将哥哥的手从她头上扯下来,嘟着嘴:“我讨厌你。”、 “合锦的事情不是早就说话过去了吗,哥哥也跟你道过歉了,是不是?”景梓知道阮元发脾气的缘由,虽不能告诉他是肩上的缘故,才不得不有了看似亲密的举动,心里却也是开心的,纵然阮元并不知道爱一个人究竟是怎么样的感情,可是这样深深地占有欲和依赖,何尝不是爱情的另外一种表现。 “傻姑娘。”景梓不顾她的挣扎,指尖穿过她乌黑的头发,低低地哄着她,“你不是一直闹着哥哥想去小溪玩吗,前几日天气不好,若是明天天气好,我就带你去玩,好不好?” 阮元哼了一声,虽然心里有些动摇,却还是强迫自己板着脸不说话。 “我们可以去捡石头,钓鱼,之后还可以在河边生火,哥哥给你烤鱼吃,好不好?”景梓继续诱哄着眼前的小姑娘。 “那我,我要吃很多很多的辣椒,你不许管我。” 阮元忍不住看向了哥哥,可怜兮兮眼神,就像是被欺负了的小猫咪,景梓恍然甚至以为能看见她头发里藏着的猫耳朵,被这样的眼神看着,皇帝陛下的心软的一塌糊涂,根本就不知道阮元提了什么要求,只是说着好。 直到第二天,小姑娘笑嘻嘻地将一堆辣椒倒在烤鱼上,皇帝陛下板着脸不让她吃,她才睁着眼睛,肆无忌惮的对着哥哥显摆手里红辣辣的烤鱼:“哥哥,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景梓才反应过来,他究竟答应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