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家里同意她自己出去住，素贞其实心底并不觉有多意外，只是意外会这么快走到这一步。从她醒过来后只想当一个安静的先生，清净的过自己的日子，不想在继续上一辈在委屈自己活着，也没想到会闹到坚持要出去自己住，可很多事就是这样无奈。　　　　年代的不同，社会风气的不同，都让她没有太多的安全感。不想哪天被家里人拍板，跟一个不知圆扁的男人成家，过着憋屈又委屈的农妇日子，迟早要走这一步。与其在家里乖乖的等着嫁人，她宁愿如此决绝的做一个果断的选择。　　　　重生给她带来的不仅是优势，还有就是不符合这个时代的思想，无形之中让她跟这个时代的人和思想处于两个端点。比如身边的人都忙碌着种田，担心着能分多少口粮，够不够一家人一年的口粮，犯愁着一年能剩下多少钱藏起来。　　　　而她犯愁的却是该怎样才能解决迫在眉急的亲事，才能不被陌生的家庭束缚自己。既然有了决定，素贞也跟她爹借了四十块钱，并且说了麦收后离开家的大概日子。在爹跟她奶的叹气声中，趁着连下三天大雨后不能继续干活的时间，素贞先去了趟县城找房子，脸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　　　　这年头家家户户的房子都很紧张，一大家子挤在一起住的很多。县城这边的房子也是一样，素贞要找位置不偏僻独户且好做安全措施的房子，更是难上加难。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素贞先去卖烧饼的大叔那里碰碰运气，好在下雨地里湿不能下地，烧饼大叔也没闲着就来出摊。　　　　听到素贞说想找房子住，烧饼大叔还是很惊讶的，随口就询问了原因。具体的原因素贞也没说，只说一半留一半的笑道：\"大叔也知道俺们兄弟姐妹来县城做点小买卖，家离得太远来回的也不方便，要是碰到天不好更麻烦，这才想着租个房子，也能方便做点其他什么营生。\"　　　　这个答案烧饼大叔丝毫没怀疑，素贞他们在县城卖螺丝肉，后来又添了炒螺丝的营生，这些烧饼大叔都是知道的。只是租房子这事一时还真不好找，毕竟想要独门独户又方便的房子更难找。农村住的挤吧，城里的那些人家也没住的宽松哪去。　　　　\"这就有些麻烦，要租独门独户的房子不好找，倒是空着的门房有好些，就是房租有些贵。那个卖渔网的铺子你也去过，就那么大点地方，没比我家的厨房大多少，一个月就是两块来钱的房租，这一年就得二十多块钱呢。做小买卖除了成本之外，你说一个月也赚不了几个钱，去了房租剩的就更少了。\"　　　　素贞眼睛一亮，脸上就露出笑容，她只想着找民房租，怎么就没想到街道边的小铺子呢。县城里做生意的店铺不多，光是县城主街道都没一半的商户，更何况是那些小街道的铺子。好些铺子都是空着住着房东自家的人。　　　　临街的铺子都不是后世宽大的卷闸门或者玻璃门，基本都是单扇的木门，亦或者双扇木门。就是县城最大的百货大楼，也只是两扇大铁门而已。那种单扇木门的铺子住着也安全，而且也方便出生意，就是想要请灵看风有些麻烦，毕竟在县城里知道她的人不多。　　　　但这也只是眼下的权宜之策，先安定下来之后在慢慢图之，等挣了钱不论是从县城边，还是回他们李家村那边，都能买块大宅基地自己做房子。等有自己的房子之后，她也就不再是块浮萍，这其中需要花费的时间她等得起。　　　　再者，请灵看风这事，只要有本事，在哪里都一样有人找上门。既然心里有了决策，素贞就跟烧饼大叔告辞，自己打算四处溜达看看地形，再决定从哪里租门房住。从营生和安全的角度来说，她肯定要在工厂那边和学校门口经常出现，好在两者之间离得并不远。　　　　工厂那边多是工人居住，房子本来就很紧张，他们县城有小学初中和高中，初高中都是在一个校区，在中医院右边的东西街五百米远的正中间，县初高中正对面的一条南北小街中间，就是县小学的位置，中间只隔了百十米的距离。　　　　而两者中间的小街两旁，都是砖瓦的民居小院，貌似除了一家小书店和一家小文具店之外，就没其他的营生。也或者是因为今天没有上课，所以才没有出营生。学生多人流就多，家长孩子老师还有两边的住户，就已经是不少的人流。　　　　就算这个年代工资低收入少，孩子也没什么零花钱，但积少成多总是比其他地方更好些。而且素贞还可以往工厂那边跑，成家的工人舍不得乱花钱吃喝，没成家的工人花钱就会大方很多，总的来说是很合适的地方。　　　　看了几家合适的位置，素贞就挨家挨户的敲门，询问房主房子出不出租。城里的住家户除了拿工资的工人和在编单位的人，其他人收入其实并不多。素贞询问租房子的四户人家，除了住了人的哪一家之外，另外三家人都愿意租房。　　　　素贞看了房子的大小，还有用水和厕所的位置，素贞跟房东大婶讨价还价一番，以每月一块九的价钱，租了靠近县初高中斜对门拐角的一间屋子。屋子大小有二十平方左右，一米五宽的双扇门，后墙边有个通到后院房东院里的单扇门，不论是去后面提水还是上厕所都方便。　　　　交了五块七毛钱三个月的房租，房东大婶应素贞的要求，让家里念初中写作业的小儿子写了个租凭书。拿到租凭书之后，素贞心里高兴，跟房东大婶要了那间屋的钥匙，借了扫把先在屋里洒了水，把铺着砖头的地面扫干净，屋里的边角和房梁的蜘蛛网和灰结都打扫干净。　　　　下午回家时，素贞觉得浑身都轻松自在不少。现在天气越来越热，夏天怎么都能撑过去，等天冷了她手里也应该有些钱了，找人做个床跟桌子还是可以的。至于做什么营生素贞也已经想好了，水里捞钱最快也是最赚钱的。　　　　天热了可以做小凉鱼卖，主要用的东西就是红薯粉，做出来以后过了凉水，调成甜咸酸辣不同口味。一碗凉鱼卖五分钱，算起来用不了多少东西，除了调味料占大头本钱，里面的水跟凉鱼都没多少东西。还可以做凉面凉粉，不过比起凉鱼来，这两样要需要用的米面太多，不如凉面赚的多。　　　　以县城的消费水平而言，素贞一天最少也要赚个两块钱，而且早上还可以卖早餐，最省事又能买上价钱的可以做山东的杂粮煎饼，但做这些生意的前提是，要先准备煤炉跟锅碗勺。她跟家里借的四十块钱已经花了快六块钱。煤炉不贵煤球却不便宜，素贞不记得这年头煤球又没限供，不过可以去问火尧饼大叔哪里卖的煤。　　　　手里的钱不趁手，能省的东西可以省，可工具这些东西她还真没法省，先一步一步来，一口气吃不成个大胖子。雨后的地面泥泞不堪，就算尽量捡路边的草丛走，又卷起裤腿，可素贞的鞋子裤子还是不可避免的脏了。　　　　快到村口时她还想着回家擦个澡换了衣服，就看到村口光着脚两脚泥冲她蹦着招手的素娴。见素贞步子依旧不紧不慢，素娴一脸的焦急的跑来，光着脚踩在泥泞的地面上，溅起的泥水弄得她自己一身都是。　　　　素娴这会也管不了这些，还没靠近素贞，嘴里就急慌慌道：\"姐，你快回家看看，咱家出事了，一大群人来家里闹着要找你。还抬着个快死的人上门，这都等了大半天了，你要是再不回来，那人死在咱家多晦气。\"　　　　素贞诧异：\"谁上家里找俺？有啥事吗？咱爹跟咱爷呢没在家吗？咋能让个快死的人赖咱们家，是哪个村子里的人？\"　　　　说到这素娴就眉头一竖一脸的火气，怒骂道：\"在家呢，咱二叔小哒还有坤子哥都在呢，可刘庄一村的壮劳力差不多都来了，还有好些外村的劳力，那群人也不说啥，就是围着咱家屋外一圈，只说请你给看邪风。\"　　　　刘村的？怎么跑到她们家找她看邪风？刘婆子呢？\"怎么跑咱家来了，刘村不是有个刘婆子吗，她当先生看邪风这些年，刘村的人不找她咋找到咱家了？\"　　　　素娴撇嘴，不屑的轻哼一声：\"哼，你当刘婆子干嘛呢，那个被抬到咱家快死的人就是刘婆子。听她儿子说给人看邪风，说是一个得了烂疮的人找她看风，结果刘婆子道行不够还硬逞强，给人家看好了她自个被东西给缠上了。刘婆子的先生道行浅救不了她，她现在没多少进气，只剩出气的份。\"　　　　素贞这下真的惊住了，也没在多说拉着素娴就快步回家。还没到家门口，素贞就看到她们家那边围了好多人，有一个村的男女老少，剩下的一半应该就是素娴嘴里的刘村的壮劳力。离得老远，素娴冲那边喊道：　　　　\"俺姐回来了，爹，俺姐回来了，你们这群堵着路的人，赶紧让开让开别挡路。\"　　　　一个村的人到没什么，刘村的人被一个半大孩子给呵斥，心里能痛快才奇了怪。可眼下也不是计较的时候，是他们村现在有求于人家，就不该这个时候计较这些。再说了，今天他们刘村的人就有些没理，围着门让人给看邪风，说起来还是有些震慑的意思。　　　　刘婆子自己就是给人看邪风沾惹上的邪物，这么厉害的邪物招惹了就是大事，一般人谁敢沾手，要不是刘婆子家的儿子挨门挨户的求上门，一个村的跟着一起来吗。刘婆子的儿子不也是怕人家不给看，真要是呛声起来，他们人多也能拍板呛声吗。　　　　刘家村的人是啥心思素贞暂时也没去想，等穿过两个村的人群踏进院子，就看到院子里一张小草床，曾经精神抖擞有过一面之缘的刘婆子，此刻脸色清灰蜡黄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个脏旧的薄被子，跟素娴形容的那样进气少出气多，一看就知道给人快不成了的感觉。　　　　草床边两个中年汉子，黝黑的脸上眉头皱的死紧，看着床上的刘婆子也是一脸愁容的唉声叹气。刚听到人回来没一会，就见素贞跟素娴转过厨屋拐角进了院子里，年纪大点的汉子搓了搓愁容的脸，咧了咧嘴干巴巴的笑了笑，冲素贞道：　　　　\"恁就是先生吧？俺娘之前在家里提过恁，说恁是个有本事的先生。这次也真是没办法了，俺娘也是为了救人才沾惹上脏东西，老话说救人一命造十级浮屠，有劳恁给俺娘看看。俺娘现在这样，不管看不看的好俺家也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