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谨言将手中的果酒一饮而尽。
白皙的皮肤染了绯色。
眼底闪烁的泪光惹人心疼。
“姐姐,你不用安慰我,道理我都懂。
但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不是玩具,不想当他们的扯线木偶。
以前我只是有些叛逆,故意浑浑噩噩地度日,可是从他们一次次逼婚,我真的死心了。”
“谨言……”
“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我跟珍恩在一起?
因为他们嫌弃我,要找个人来管我,我跟奴隶囚犯有什么区别呢?
一开始我也想过的,我自己不能让他们满意,就找个让他们满意的媳妇儿。
我也试着跟珍恩相处过,可是她根本就是个魔鬼,随心所欲,对我又打又骂,完全不把我当人……”
楚谨言又开了一罐梅子味的果酒。
可是不管果酒如何香甜,他喝到嘴里都是苦涩的。
任熙然心疼地伸出手,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哪怕披着一副放任不羁的外衣,内里还是一个渴望被爱、渴望被父母认同的小孩。
她没办法说安慰的话,那些话在现实面前多么乏力呀!
珍恩的脾气,她亲眼见识过,也听南希说过其他欺负谨言的事。
在任熙然的观念里,恋爱关系是双方平等尊重,更多的是要为对方着想。
而不是一味的自私索取,或者是欺压霸凌。
有过一段糟糕的感情经历,任熙然的爱情观成熟了许多,不再是从前那个为爱付出一切的人。
牺牲自我、放弃尊严去维护一段关系,讨好对方的方式不可取。
“很可笑对不对,熙然姐姐,我父母控制我、打压我这么多年,还要找一个更厉害的人来继承他们的衣钵!
我是什么呢?一个让他们嫌弃鄙视的废物……”
楚谨言伤感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任熙然无法回答这样的问题。
回想第一次见谨言的时候,那个顽皮却仗义的阳光美少年,做事出格了些,但是很善良,很开朗,会把生命的热情传递给身边的每一个人。
也许他不是才华出众的人,但是谁又规定人必须要功成名就?
难道不能平凡而快乐地过一生吗?
现在的谨言,眼角眉梢都是忧伤。
任熙然的父母都是很温和的人,从小到大给了她足够的关爱和自由。
他们支持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提倡勤劳和给予,她对经商没有兴趣,父母也从来不会勉强。
她没法想象从小就要承受父母的攻击和嫌弃,那肯定像生活在炼狱之中。
楚谨言不再倾诉了。
他只是不停地喝闷酒。
哪怕是果酒,这样一罐接一罐喝下去,也是会伤胃的。
“我去拿些东西给你吃吧。”任熙然跳下飘窗,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不用,你陪我……”楚谨言拉住她的胳膊,不想让她走。
可是他轻轻一带,任熙然没站稳,毫无防备地撞进他的怀里。
两人都愣住了。
四目相对,清澈地映出对方的倒影,时间仿佛静止。
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天地间只剩下彼此的心跳,越来越强烈。
“姐姐……”楚谨言薄唇掀动,轻轻地说了一句。
他的气息带着梅子酒的清香,轻飘飘地落在了她的鼻息之间。
这两个字倒是提醒了她。
任熙然慌忙爬起来,离开了男生的怀抱,丢下一句“我去拿吃的”,匆匆忙忙跑开了。
在厨房里,她一边打开储物柜,拿了点能垫肚子的零食,一边按住自己狂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