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日子,不是忙着演戏,就是忙着打架,都没好生逛过这锦州城。突然想起演戏那晚,苏寻在她耳边说的话,那样温柔的话,言犹在耳,可人已翻脸不认。男人果然靠不住!
胡乱买了好些吃食,倒把果儿高兴坏了。
日近正午,随念找了家听曲儿的酒楼坐下。二楼临窗的位置,倒也雅致。
酒楼里请了个二八姑娘,小曲儿唱得婉转娇俏,煞是好听。
随念要了坛子秋风醉。那日醉了茶,连味儿都没尝够,今日得喝够本儿。
果儿是个一杯倒,不能饮酒。好在夏月是个千杯不醉,两个人就着姑娘的小曲儿,喝得不亦乐乎。
又一曲终了,唱曲儿的小姑娘一走下台,便被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子挡住了去路。姑娘在这楼里跑了好些年了,这种场面并不少见。忍一时风平浪静。她低着头,微微躲过男子伸过来的手。
“这位爷,你喝醉了。”她的脸羞得有些红。周围人声鼎沸,她又一次感到很窘迫。
“小丫、丫头,在、在这儿唱能有多少钱。走,跟爷、跟爷回去,去爷府,嗝~去爷府上唱。”话都说不利索了,手却向姑娘腰间摸去。这丫头他瞧了两日里,心里着实痒的很。
平日里虽也有调笑的,却极少这般动手动脚的,小姑娘急得快哭了,“我不去。”
“为何不去,爷、爷让你去,你就得去!”说着手上使了些力,硬是拖着姑娘的胳膊要走。
“不、不要,放开我。”夏红这回真哭了。
男子瞧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醉意去了一小半,心中更痒了,凑过去说道,“小娘子,我王、王质也是锦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亏了你的。”
满嘴的酒气喷到夏红脸上,她感觉自己快要昏过去了。
随念在楼上好半会儿没听见声儿,便唤果儿,“去问问,今日是不唱了吗?”又从怀里掏出些银子,“拿去给那唱曲儿的姑娘。”
果儿下了楼,一眼便瞧见一姑娘被一男子拉扯着,正跌跌撞撞往门口走。女子哭花了脸,明显是不乐意。
果儿最见不得此等欺男霸女之事,奈何手上没有个趁手的工具。四处瞧了瞧,只最近一张桌上有个酒坛子,想也没想,抱起坛子便往那男子身上砸。她手伤好得差不多了,这一砸。用了十足的力气。
那男子猝不及防,只能抬手遮挡。酒坛砸在他手肘上,疼得他龇牙咧嘴。还被坛中剩酒浇了一身,好不狼狈。
男子大声骂道,“哪里来的疯婆子!”
身旁有人见果儿也是个弱女子,长得还娇憨可爱,起了恻隐之心,小声劝道,“姑娘,你别招惹他,这人是城里有名的泼皮,你斗不过他的!”
果儿却不理,挽起袖子,将桌上的食物果盘都抓起来,一股脑儿往那人身上砸去。
王质忍无可忍,放开了夏红,转头去抓果儿。
楼下乱成一片。终于惊动了楼上的随念和夏月。
她俩探出头去,堪堪看见,不知道从哪儿冒来的一个腌臜男人,正硬拽着她家果儿手臂,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果儿一脸愤慨,却无法挣脱。
随念从桌上抓了支筷子,用劲挥出。夏月立马翻身下楼。
夏月人未到,随念掷出筷子先到。
王质忽觉手背一疼,冷不丁松开了捏着果儿手臂的手。然而还不待他开口骂娘,便被赶来的夏月一脚踹翻在地。
果儿将夏红拉住,一齐站到夏月身后。
随念也走了过来,问果儿,“可有受伤?”
果儿摇摇头,然后对爬起来的王质怒目而视。
随念安慰得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夏月在呢,他铁定少胳膊断腿儿。”一旁的夏红听了,看了看眼前两位斯斯文文的姑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王质听了这话,一张醉脸涨得有如猪肝,“他娘的,哪儿来的疯子,敢、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上一个敢在爷面前称太岁的,坟头草都一丈高了。”这嘴皮子功夫,夏月想来不屑,便由随念代劳了。
王质这看这一个个眉清目秀的姑娘,心头不知怎得,竟有些发虚。
见他半天不回话,随念有些不耐烦,嘴皮子功夫,有来有往才有劲儿,“你到底打还是不打?”
秉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好男不跟恶女斗的原则,王质立马回道,“不打。”
随念翻了个白眼,“怂。夏月,打!”
王质听到这话,突然慌了,连忙摆手,“我说的是不打,不打,你莫不是听错了!”
“你说的是你不打,我可没说我不打。”说完,拉着果儿上了楼。把这人留给夏月收拾。
夏月也是个讲究人,酒楼人多,施展不开,一把将人扔到了街上。
一时间,哀嚎声不断。
夏红一上楼便跪下了,不住地磕头道谢,“多谢姑娘相救,多谢姑娘。”
随念将她扶了起来,仔细看了一眼,夸道,“长得挺好看,曲子唱得也挺好。是从小学的么?”
夏红微微点头,“是,跟我爷爷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