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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常说,三十岁是人生的一道坎,男人三十岁而立,女人三十岁......我不禁想到那首《三十岁的女人》。我三十岁那年,坐在苏州阁楼上,案几上泡着一壶茉莉茶,收音机咿咿呀呀的,现代人唱着百年前的故事。一曲终了,姑姑上来阁楼取东西,瞥了我一眼说:孩子哭的那般撕心裂肺,你却偷得浮生半日闲,不晓得是不是你亲生的。    姑姑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是不是我亲生的?若不是因为这孩子,我恐怕早与他相见,不似现在这样,只能与他梦里相见。我想过死,可那会姑姑说,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我平生最看不起自寻短见的人。    我说:姑姑你说的道理我全懂,可我心里难过,我的心……像是被人用刀挖走了一块。    我哭哭啼啼说了这通话,姑姑将我搂在怀里,说道:姑姑晓得你难过,但你得活着,为你母亲活着,为你的孩子活着。也是从那时我才知晓,我要做母亲了,一时不舍得去死,心想好歹我和他之间也算有一丝联系,只是他却没机会见这孩子一眼。    就这样过了些日子,孩子身体康健,我便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几乎不理世事。    孩子的眉眼间像极了他,我每每看到孩子,总是不自觉地想起他。    我出神的空隙,姑姑取了东西下阁楼,待我反应过来时,姑姑已经抱着孩子站在我面前,我别过头,说道:怎么把她抱上来了,阁楼上风大,发烧了怎么办?    姑姑说:她会喊妈妈了,你不觉得惊喜吗?    我笑道:她还不到一岁,姑姑你莫不是幻听了?    姑姑呸呸了几声,说:你会讲话吗?    我呵呵干笑,然后我听见孩子口齿不清地喊了声妈妈,不知怎的,我顿时泪流满面。兴许是见我流泪,孩子有点着急,她挣脱姑姑朝我怀里靠近,我本能的伸胳膊抱她。她像小猫似的在我怀里蹭了蹭,我便觉人生圆满。    后来我才知道,姑姑见我整日闷闷不乐,经常抱着孩子去前巷的人家,那家小孩学说话,我家的孩子也受到启发,跟着别人家的孩子学了点。    姑姑常说:你就是活的太明白,人生在世难得糊涂。    我说:往往那些说着难得糊涂的人,却清清楚楚的过了一生。    姑姑说:就你整天歪理多。    我的歪理说服了很多人,却不足以说服我自己。我一生爱过的男人,第一个是我的情窦初开,第二个是我的一生最爱,第三个男人,我对他更多的是感动和愧疚。    收音机受到信号干扰,我便关起身关了它。老木门“吱呀”一声,我知道是他回来了,扭头看向门口,他也感受到我的注视,抬头冲我笑了笑。    他虽年纪比我小,但从不要求我什么,只是一味的对我和孩子好。他在楼下和姑姑寒暄了几句,便上了楼来,孩子看到他很是高兴,脸上露出许久不见的笑容,他问我:阿湄,你快乐吗?    我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他。    沉默了良久,他从我手中接过孩子,说:西西乖,我带你去玩。    巷子里传来卖杂货老伯的吟唱声: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姑姑喃喃道:起高楼是为远眺她,宴宾客是为窥她笑,楼塌了是为他坠空门。    岁月筑起一道坚固的城墙,我就是那个躲在城墙里的人,我自以为从未出过城,其实早已在城外。    说起来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