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脆弱得能够轻易扯断,却是古堡坚不可摧的一把锁。
陆管家的手往旁边一移,他侧开身让出一条通道,欠身道:“欢迎来访,还请原谅我先前的无礼。”
直到旅人们陆续进入古堡,陆管家才重新挺直背,背对着古堡中的人合上大门。
白逐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经过陆管家的时候,陆管家用微不可闻的声音提醒了一句:“小心图伦。”
他的声音太轻太轻,脸上的神情又毫无破绽,仿佛那一句话只是白逐的幻听。
谁是图伦?
……
上完最后一道菜后,陆管家便退入烛火照不到的阴影中。
图伦夫人歉然道:“由于冬天道路难行,我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去采买新鲜蔬菜,招待不周,还望你们见谅。”
客人们连忙感谢夫人的慷慨。
钟长雅看了看图伦夫人,又看了看坐在她身边的小女孩,不禁问道:“图伦夫人,古堡里只住着你们母女和陆管家吗?”
图伦夫人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伤感:“我的丈夫近日身体不适,所以留在卧室里休息,恐怕你们是见不到他了。”
钟长雅劝慰道:“图伦先生一定会早日康复的。”
图伦夫人笑着答谢钟长雅的祝福。
陆管家冷眼看着图伦夫人做戏。
图伦先生当然身体不适,相较于差不多被一击致命的图伦母女,图伦先生可是足足挨了十五刀才断气的。躯体受到的损伤越大,想要恢复也就愈加困难,不像图伦母女还能假装生人,图伦先生可无法现身于人前的。
而能让他“康复”的“良药”,便是活人们的血肉。
陆管家看得出图伦夫人看着钟长雅时眼底的贪婪,但是客人们却一无所觉地用着餐,甚至席间还与图伦夫人言笑晏晏。
有些糟糕。
陆管家垂眸看着自己的手,雪白手套下的手上布满了伤痕。
昨夜过后,图伦一家更加强大,而他却进一步地衰弱。他昨日想办法护住一个旅人便已经那般困难,更别说这次来了四个客人。
他该怎么做……
啪!
瓷器破碎的声音打断了陆先生的思考。
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小女孩身边的地上一片狼藉,雪白的瓷盘碎片和半生的肉块混在一起,酱汁甚至溅在了雪白的桌布上。
是被故意打翻的。
小女孩拉着她母亲的袖子撒娇:“妈妈,我不想吃这些东西。”
图伦夫人抱歉地看了客人们一眼,低头轻声问小女孩:“那洛莎想吃什么?”
“我想吃昨天吃的肉。”小女孩声音清脆,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图伦夫人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那些肉已经吃完了,洛莎现在先吃些别的东西好不好?”
小女孩看上去很不情愿,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图伦夫人抬头道:“陆管家,麻烦过来清理一下地面。”
陆管家一声不吭,拿了簸箕和抹布便走到地上的脏污边。小女孩已然从座位上离开,被图伦夫人抱在怀中用餐。
陆管家单膝跪在地上,将地上的碎片和肉块用抹布扫进簸箕里。
抹布没一会儿便被酱汁染成了浑浊的颜色。
图伦夫人语气诚恳真切:“真是麻烦你了,陆管家,待我们用完餐后还要麻烦你把桌布拿去洗一下。”
陆管家面无表情地抬头,只见图伦夫人笑意盈盈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恶意。
她用只有陆管家和小女孩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你永远是我们的仆人,无论生前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