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岑语气有些硬,想来能说出这番话也是内心周折了几番,可能让阮岑开口唤她一声“阿姐”实为不易。
阮蘅面色淡淡,可心里早已软了下来,她走过去接过纸包,说不饿是假的,可阿爹又不许她吃东西。
刚接在手里,阮蘅就嗅到了香气,她觑了阮岑一眼,笑了笑,阮岑低下头避开她目光。
这分明是江满楼的烧鸡,阮岑还骗她说是自家厨房的。自家弟弟面子薄,阮蘅便也不揭穿。
“你也知晓我不是读书的料,我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大哥,就算他……”阮岑下意识看了阮蘅一眼,“就算他中了毒,我也考不了前三甲。”
阮蘅一愣,将口中的烧鸡吐了出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为了让你考上前三甲给他下毒?你也觉得毒是我下的?”
阮岑低着头,欲言又止。
阮蘅哼了一声,将烧鸡重新包上,塞回了他手里,“拿走吧,我要睡了。”
“诶,不是,我——”
阮蘅不想再听他说话,一把将窗合上,“走吧,找你的二姨娘去,不必来了,回去告诉他们,下一回我可就不会只下这么点毒了,让她们吃的喝的都小心着些,别哪日死了都不知晓。”
“二姑娘。”银春拉着她,“哪能说这种气话啊,三公子真的误会了怎么办?”
“无所谓,与没脑子的人说话,无论如何他都听不明白的。”
窗外的阮岑叹了声气,转身离去。
阮蘅神色渐渐收回,重新找了处地躺下,就在银春以为她睡着之时,却听得一道闷声,“银春,我是不是太苛待他了。”
“奴婢看在眼里,姑娘都是为了三公子好。”
“你知晓吗?我今日见到他时有多庆幸,庆幸他只是坐顾家的马车回了京,而不是在国子监出了意外,更庆幸今日中毒的不是他。”
“我哪里要求他大富大贵,只不过想让他走入仕途,有个一官半职可以傍身,日后不必瞧着别人脸色畏首畏尾。”
“父亲这太傅之职虽是一品,可也不过是个虚职,太子与其他皇子都想着拉拢父亲,如今还能求得一方太平,可日后呢,阮岑总不能一直活在父亲与阮家的羽翼之下。”
阮蘅叹了声气,“哎,我成日做着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她闭上眼不再说话,累得渐渐沉睡过去。
银春起身,听着阮蘅平稳的呼吸,替她盖了件衣袍,熄了她身旁的几盏烛火。
祠堂烛光摇曳,献王府书房亦灯火通明。
“王爷,都安排妥了。”
李玠头也未抬,“嗯,我知晓了。”直至许久也不见青云退下,李玠这才又开口,“还有何事?”
“就是……阮府似乎也出了点事,那阮家大公子回府时中了毒,”青云见李玠誊着字并未说什么,便继而道:“阮二姑娘受了牵连,如今被罚跪祠堂。”
李玠依旧没动静,自顾挥笔而书。
“传消息的人说,搜毒药时搜出一件衣袍,太傅逼问是谁的她也没说,阮姑娘还将袍子烧毁了,太傅一气之下家法伺候。”
青云末了还加了句,“似乎还伤着了,伤得挺重。”
李玠笔尖微顿,收起拓好的竹简以作掩饰。
“王爷。”青云试探了句,“府里可要送些药材去?”
阮家人不知,可他明白的很,那衣袍就是他家王爷的。阮姑娘为了替自家王爷隐瞒,清白都不要了,送些药也是应该的。
李玠倒是回应了,可依旧寡淡,“这些事不必告诉我。”
青云:“……”是他多嘴了。
青云默默退下,阖上门时才听得屋内一声若有若无:
“谢家那位与她不是好友?”
青云一愣,随之笑着走了出去,“是,王爷,属下明白,属下明日一早就将消息递给谢姑娘。”
今夜一事,献王府实在是不好出面送药材慰问的,不过谢家就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