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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少年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暖暖的日光从屋外洒进来,外头艳阳高照,他声音平和,打发人一般送出俩字:“恭喜。”
阮归真吁了口气,脸面微红:“咳咳,成九川。”
少年回头对上阮归真微眯的眼眸:“阮兄还要说什么?”
阮归真看着他的脸,玩味了半天:“你大师兄说,你该回珩山了。”
少年:“……”
贼玩意儿霜飞晚,又要算计他什么。
“九川。”阮归真觉得自己不用再多说了:“以后,只有珩山的阵法结界能护着你,而珩山,也需要你。”
一旦周自凉出关寻仇,珩山首当其冲。
听雨真人霜飞晚过分执着于正道,教出来的弟子最是讲究润含玉德那一套狗屁东西,一点儿都不实用不说,新一代掌门孟珒那孩子又太年少,恐难独当一面啊。
更何况近些年来,各玄门世家也不是一条心,宗门之间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极多,一旦妖族反扑起来,各家自顾不暇,成九川是时候去珩山凑数了。
能不能打的另说。
就现在执掌珩山宗的孟公子,有点年少啊。
怎么说都需要个长辈在后面撑着,哪怕镇镇宅子的也好。
“我不回去。”少年摇头:“这儿挺好。”
结界厚的连一只鸟都飞不进来,别提多清净了。
“你这些年在这儿。”阮归真低头小口啜着茶汤,有些风凉地道:“过的跟枯井老树一般,可曾想过从前怀里那些人儿?”
什么冰澈峰的裴夜雪,遇君阁的楚遇君,紫薇宗的陆春晓,锦字宗的秦绫……他数起来都嫌累的慌。
少年眼中短暂掠过一抹自嘲:“敢情阮兄是来替他们翻旧账的。”
阮归真手指缓缓地转着杯盏,什么都没说。
少年转过身来,倏然抬头看向谷中空荡的玉兰树下,漫不经心地笑了:“还真想过一个。”
阮归真盯着他,微微一怔,接着摇摇头,成九川的那些风流债,他不愿多说:
“且不提这事,二十年前你重伤周自凉却没有把他挫骨扬灰,沾了个因果,蛟族这些年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鞭尸,你以为你在这儿能躲的住清净。”
他又道:“你旧伤未愈,回到珩山也能好好养养。”
且不说天底下的灵丹妙药,只珩山后山的玄洞仙泉,舒活筋骨就比在这儿强的多。
少年皱眉,随手掷了个果子,抛开方才的话题,半开着玩笑道:“珩山宗掌门师尊个个都是鳏夫的命,阮兄,你真要和姓霜的合籍啊?”
珩山宗,玄门之中又叫鳏夫宗,历代掌门,哪怕修为平庸无所建树,也会因为死过道侣而在玄门史书中被记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更稀奇的是,竟然还有人,比如阮归真这样的,明知道还要上赶着去送死,可要叫他说什么好呢。
阮归真抬眸,也不想掩饰他对少年的揶揄:“成九川,你想多了。”
他也来日无多了,或许会走在霜飞晚的前面。
少年偏过头去,睫毛颤动,随之又莫名烦躁,终是道:“行,我跟你回珩山,不过,有条件。”
阮归真眼中闪过一抹瞬间即逝的得逞之意:“你大师兄答应过,他对珩山上下,绝不提你从前的身份,就连孟珒,也不知道。”
“对外就说你是我长璞真人的师弟,如何?”
反正玄门世家也不知道他师从何人,出自哪门哪派,随便冒出来个师弟也是寻常。
少年冷然一声:“姓霜的这是临死前还要坑我一把啊。”
阮归真:“最后一回了。”
少年修士挥挥手,送客。
回珩山的事,就这么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