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目沉思。这是沈寒烦了时的惯常做法。
吊儿郎当地沉思,这是卓锦的惯常做法。
“扣…扣扣…”那边桌子叩响的有条不紊。
这边卓锦表面上似在消遣,实则魂灵早已飞到了九天云外。
庄家的人过不久就要嫁进来了,这事必须得与沈寒做个考量。还有…想不到他竟会进宫亲自求太后做主撤了那道折子。
他对自己…真的那么情深义重吗。
愣了两秒后,她又皱起眉,扔掉了手中已剩下个果核的苹果梗,一袭火红衣衫光脚踏于地上,便转身想走进内室。
“沈寒,等会我有事与你商量。”多宝阁前她转身回过头对他道。
说罢她已转身,只剩下烛火中瞬息被不明厉风刮过而摇曳的白色身影。
三更十分,已至半夜。
这晚卓锦依旧没和他一头睡。她早已靠坐在了他对面的床上,背后垫着弹墨的大迎枕,面露沉色地看着坐在床沿上的沈寒。
沈寒没有看她,只是从那侧脸透出来的弧度与面容,可以看出他的心绪一样不佳。
心内说不出的烦闷,但卓锦还是强忍着将话脱出了口。
“沈寒,过不了几天庄家小姐就要过门了。到时候,可就覆水难收了,你难道,真的要…”
“要什么?”沈寒突然笑了。那笑容依旧温润而寡淡,只是看惯了他这眯起来的眼睛,卓锦却猜不透此时她所看到的,到底是真心实意的笑,还是…
“你啊,到底明不明白什么东西才是最关键要紧的。”沈寒回过头来。
她猛地悟了。
这时才惭愧地恼红了脸。确实,比起庄家大小姐进门这种宅门琐事,还有更关键的需要她俩去权衡啊。
所谓的庄家,也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而幕后操纵这枚棋子的人,才是最不容忽略的。
想通了前因后果,卓锦突然抬起脸。
棋子,谁又不是呢。
能和那位下天下这盘棋的人,恐怕世间没有吧。
而她,也只能护着自己的那位少年天子,在崎岖坎坷,满是荆棘,遍布鲜血的帝位之路上,小心攀涉。
如今,能多拉到一个人便是一个人。
“沈寒,沈丞相。”她突然笑着,和他打起了官腔。
“怎么,有何贵干…”沈寒挑眉,眼神中突然出现了一抹了然与几分漫不经心的玩味。
“贵干嘛,就是,在下突然有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想与丞相商量一下。”
“什么功德无量的好事?说来听听。”沈寒假装很有兴趣。是想把我拉上贼船吧,这个小难缠。
卓锦起先是看了看四周。
外面黑灯瞎火,四处寂静无声。估摸着也是下人都睡了。就连守夜的罗衣,她也吩咐了让她去耳房睡。
这下如果策划些隐秘不宣的事,应该没人知道吧。(其实这不都应该是明摆着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