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远见着女郎们三三两两的都同家人们回去了,只文茵自己落单,便询问道:“小娘子家有些远,沈某送你一程吧。”说着便让小厮放下脚凳。文茵想了想,确实是远了些,也不矫情推脱,道:“那小女就谢过沈郎官了。”
因着是未婚子,又都是年轻男女,沈修远便坐在了外面的车辙上。此时夕阳西下,下工的人们也都三三两两的踏上归家途中,不少手里还拿了些粽叶、江米、红枣之类的东西,原来明日就是端午了。
文茵靠着晃晃悠悠的车壁正在发呆,忽听得外面沈修远问道:“那日在圆潭小径时,女郎临危不惧,懂得自救,实在是令某敬佩。”
文茵不由得有些讪讪的道:“小女微末之技,让郎官见笑了。”沈修远一听就知道她心里有点不好意思,便岔开话题道:“那日我见你的写画,工笔甚是巧妙,可是拜了哪家学习?”
文茵答道:“沈郎官谬赞了。小女先父在世时便是教书先生,日里教书,回来也会教习小女。先父于丹青一道略懂一二,小女便也跟着学习了一番。”
沈修远这才知道原来她也是失了慈父,沉默了半晌,道:“女郎天赋异禀,又机敏好学,将来定是大有造化。”
一旁赶车的小厮不免有些诧异,何时听过二爷这样夸人?还是个女郎?不过也好,二爷平时太过沉闷,能与女郎们说说话,人也活泛些。
到了清塘镇,文茵下了车道了谢,又明眸一闪,说道:“小女先祝沈郎官与老夫人端午安康。”沈修远也笑了,道:“某也祝小娘子端午安康。”
过了端午,天气很快就热了起来,只容得人穿一件薄衣。外面的蝉鸣甚是聒噪,便有那顽皮的孩童去拿那粘了蜘蛛网的圈子捕蝉。
“浅色縠衫轻似雾,纺花纱袴薄于云。莫嫌轻薄但知著,犹恐通州热杀君”。轻似雾和薄于云的料子自然已是准备妥当,可这么热的天,女郎们也不爱出来,恐那毒太阳晒黑了皮子,又怕汗湿妆花了脸。
于是文茵便和他们介绍了店里的软尺,让她们自己在家量了各个围度,再将数据送来,这边直接着手制衣,也是方便。
这一日,文茵休工在家,正赶着几个单子时,只听院门响了。门外站了个媒婆,要说她怎的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这媒婆,穿了一身大花的衫子,拿了条艳粉色的帕子,嘴边上还长了颗媒婆痣,头上戴了条簪了花的抹额,简直就是规范的媒婆套装!
文茵忍着笑开门问道:“婆婆何事?”
那媒婆看了看这清秀动人的小娘子,先是一愣,然后热热乎乎的说道:“文家娘子,老妇是来给你道喜的!”
文茵听了,面不改色问道:“何喜之有?”
那媒婆自顾自的走进院来,环顾一周,道:“文家娘子,有人托老妇向你求亲。正是那东巷王家的大公子!王家底子厚的很,老家有百亩良田,城内还有好几家铺子在收租,是正儿八经的田舍翁。小娘子嫁过去,便是穿金戴银,吃香喝辣,荣华富贵数之不尽了!”